哦,阿云正想把不远处矮墙里冒出头的假山指给自家小姐看,听小姐这么说,便乖乖的把手给放了下来。
“这是天子脚下,拿手胡乱指着不礼貌,以后不可再这样做。”
“好,阿云知道了。”
因为是天子脚下,所以皇城里有气派府邸的主人家大多都非富即贵,这些富贵人家都有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的小毛病,万一真因为被人拿手指一下而冒犯了,她们人生地不熟,可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有理才能争三分,没有理就只能忍让后退,这个道理阿云是知道的,所以在戴帷帽的姑娘发过话后,这一路上阿云果然没再继续拿手乱指,就算有好玩儿的新奇物件儿,阿云也只凑近了戴帷帽的姑娘的耳边,低声给她描述,再没有丝毫逾矩的地方。
鹿府前,福禄福寿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神色自然。今日是他俩在门房当值,在门房当值很轻松,也不能说在门房,只要是在鹿府里当值,那都是轻松的,不管是负责花草修剪的老伯,还是外出采买的大娘;不论是只能在外院来客时端茶倒水的小丫头,还是能见到鹿府主子们的管事,大家手底下的活儿都是轻松自在的,毕竟鹿府的规矩很多很严,但不苛刻,更没有喜怒无常动辄打骂的主子。在鹿府,只要你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做好自己的事,就能享吃饱穿暖,不会流离失所。
即使没有人胆敢在鹿府门前打架生事,福禄福寿也尽忠职守的把身子站的挺直,两个人的眼眸都炯炯有神,脸上面色红润,看上去很有精气神儿。这不,路过的一个戴帷帽的女子就隔着帷帽朝他们看了看,连带着那女子身旁的小丫头也好奇的转脸看过来,还轻声在戴帷帽的女子耳边说了什么,引得戴帷帽的女子略微点了点头。许是小姑娘家不经常出门,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吧,福禄福寿回视了一眼没有在意,戴帷帽的女子和她的小丫头也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去。
“小姐,刚才那两个护卫看起来很有气势,跟之前看到的那些没精打采的护卫一点儿也不一样。”
“嗯,鹿府,是济城鹿家的一支出来开府吧,可能护卫也是济城鹿家给的人。”
嗯,也对,阿云认字,刚才转头那一眼,她也看到了黑色牌匾上金色的“鹿府”两个字。世家大族里养一些护卫很正常,保家护院,有不少大门大户里养出来的护卫都能直接提刀上战场。那个济城鹿家她和小姐也都知道,毕竟同为世家大族,可能这几辈里子孙后代反目成仇,往上数几辈里还同仇敌忾守望相助呢!大家族们都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恩怨情仇,一切都以自家利益为大。只不过……阿云奇怪的又皱起眉,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那块写着“鹿府”的匾额,新的有些不正常,跟最近才挂上去似的干干净净,亮亮堂堂,反正一点儿也不像已经挂了十几年的旧牌匾。难不成,那个济城鹿家出来开府的这一支,才开府一两年?可若是这几年才开府,又怎么能在如此好的地段上建府呢?
“不必多想,也可能这个鹿府跟我们以为的济城鹿家并无关系,不过这有没有关系的,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有没有关系没有把阿云给说蒙,阿云点了点头,真的把问题丢去脑后不再多想。她只需要听小姐的话就行了,只要是小姐说的,那就都是对的。
两个女孩子的身影就这么一点一点远去,而阿云抛下的问题,也有人正在问。
“咱们府叫鹿府,那鹿侍中大人家的那个府,难道也叫鹿府吗?要是有人认错了可怎么办?”
“怎么会认错?”
鹿兰庭笑着边检查鹿阮练的字边回答她的问题,看着鹿阮明显求知欲旺盛的小脸儿,心软了一软又多说了几句:“鹿侍中大人家和济城鹿家老宅离得并不远,虽也算是在皇城,但是其实是济城和皇城的交界处,这也是老宅里有人想出来开府时立下的规矩。所以鹿侍中大人平日里,都是坐马车上朝的。”
乘坐马车上朝啊,这跟通勤坐高铁有什么区别,都是家离上班的地方远才导致的啊,不然你看鹿兰庭,他上朝是乘坐辇,就是四个护卫抬的轿子,也就相当于家在单位门口。同在皇城天子脚下,远近亲疏一看就知。也怪不得大家都能分得清“鹿府”和“鹿府”的区别呢,“鹿府”和“鹿府”,匾额上的字一样,但也只是字一样罢了。
鹿阮乖乖巧巧的点头,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转移了话题:“那父亲,阮儿什么时候可以学读书呢?”
“哎呦,”鹿兰庭哭笑不得,他看着手里拿着的鹿阮写的字,嘴里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夸奖想也不想就变成了调侃:“我的小乖乖哎,咱得先学走再学跑,不管做什么都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这样才能学得扎实学得好。想学读书,当然没有问题,但学读书之前要先把字认全才行。”
“可是父亲,”鹿阮笑嘻嘻的反驳,说出的话虽是“犟嘴”,听进人耳朵里却让人只当小孩子自夸,可爱得很:“阮儿已经会认字了呢,不然父亲若是不信的话,就来考考阮儿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