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枯瘦的手指在风中颤抖如枯枝,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珠紧盯着那块硬面包。
润士?丹眨了眨眼,眼角的皱纹里积着雪粒,声音里带着丝急切:“谁知道什么细节吗?比如她们往哪个方向走了,或者遇到了什么人?说对了,还有肉干。”
“她叫伊莎?”一个搂着孩子的瘦高女人缓缓站起身,她的裙摆在搏斗中被撕开,露出冻得青紫的小腿,皮肤干硬如老树皮,声音嘶哑如破旧的风箱。
润士?丹将面包用力扔到远处的雪地上,面包在雪地里滚出几圈,沾了层白霜。饥民们像疯了般蜂拥争抢,互相撕扯着头发和衣服,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有人被踩在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润士?丹趁机扯马来到这个女人面前,马腹几乎贴着她的肩膀,问道:“你认识她?”
“这个不重要,但我知道她们在哪。”女人说着忙将身边孩子搂进怀中,指缝里露出几缕金色的发丝,像阳光的碎片。她抬眼望着润士?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像藏在枯草后的冰碴:“您是哪位?为何要找她?”
润士?丹警惕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她的眉骨很高,嘴唇很薄,虽然衣衫褴褛,站姿却透着股不寻常的挺拔,不像普通的流民。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装满金币的绒布袋,金币碰撞发出“叮当”的脆响,在寂静的旷野上格外清晰:“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认识金币就好。这些,够你和孩子活过这个冬天,还能买件新皮袄。”
女人却抬头冷笑,嘴角扯出一道讥讽的弧度,冻裂的嘴唇渗出血丝:“几块面包和一袋金币可收买不了我。伊莎夫人待我不薄,我不会为了这点东西出卖她。”
旁边的赛宾?伦尼看到女人不为所动,又瞥见她怀里那个包着头巾却露出些金发的孩子,心中一动,翻身下马走到女人面前,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这个孩子是谁?”
女人愈发紧张地将孩子紧紧搂着,像护住唯一的珍宝,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厉声喝道:“与你无关!”
赛宾?伦尼看了看不远处火堆里的骸骨——那上面还沾着未烧尽的丝绸碎片,泛着暗紫色的光泽,突然冷笑道:“你们吃了她,抢了她的孩子?”说着猛地一把拉过那个金发小男孩,将他从女人怀里夺了过来,抱着往后退了几步。可当他低头看清孩子的脸时,却惊得浑身一震——这孩子虽然身形矮小如幼童,却长着一张布满皱纹的成年人的脸,眼窝深陷如枯井。
“赛宾,把他扔掉!”润士?丹的声音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带着不祥的预感。
贴身护卫赛索?丹见状,急忙提矛上前,铁矛在阴沉的天光下闪着寒光,矛尖直指那侏儒。而这个金发侏儒男人却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像头蓄势待发的野兽:“铁格先生向你们问好。”话音未落,他便将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猛地刺入赛宾?伦尼的胸口,几乎同时,赛索?丹的长矛也刺穿了他的身体,矛尖从后背穿出,带着腥臭的血沫,溅在洁白的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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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被长矛挑起、甩到远处雪地里的侏儒刺客,他的手指还在抽搐,眼睛却死死瞪着天空。润士?丹翻身下马,踉跄着跑上前,将前胸被血浸透的赛宾?伦尼紧紧抱在怀里。鲜血透过衣料渗到他的手上,温热而粘稠,像融化的岩浆。
赛宾?伦尼看着自己胸口插着的匕首,眼瞳因剧痛和震惊而放大如铜铃,他颤抖着将手放在润士?丹的脸上,指尖冰凉如霜,嘴唇翕动着,不停大口喘气道:“丹……我……我……”话未说完,头便无力地歪向一边,彻底气绝身亡,眼中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愕与不甘。
搂着始终圆瞪双眼的赛宾?伦尼,润士?丹的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撕心裂肺,在空旷的荒野上回荡,惊得远处的乌鸦再次飞起,黑压压的一片遮暗了半边天空。
几百名乌坎那斯骑兵见状,纷纷催马上前,弯刀如闪电般劈落,寒光在雪地里划出一道道弧线,将那些尖叫的饥民砍杀殆尽,雪地瞬间被染成一片猩红,像铺了层厚厚的红毡。他们将那个瘦高女人死死按在地上,她的头发被血与雪粘在一起,却依旧挺直着脊背,像株在寒风中不屈的枯木。
润士?丹轻轻放下怀中的爱人,站起身时,眼神已经冷得像冰,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他走到这个协助刺客的女人面前,从她紧攥的手里拿走那包还没来得及吞食的毒药——油纸包着的粉末散发着苦杏仁味,触之冰凉。他轻声道:“你肯定会告诉我是谁干的,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
干净整洁的迪比特城内,石板路被扫得一尘不染,连一丝雪痕都没有。带着几名侍从的霍亨?巴赫晃着一根雕花乌木手杖,杖头的翡翠在雪光下泛着温润的绿,与他猩红的披风形成鲜明对比。他来到议事大厅后的军队配给仓库前,仓库的橡木大门厚重结实,上挂着铜锁,锁芯闪着寒光,门沿上还挂着冰凌。霍亨?巴赫用手杖指了指一口镶金边的箱子——箱子上的狮纹浮雕在火把下栩栩如生,鬃毛的纹路清晰可见,他慢悠悠地说:“要这个!”几名侍从急忙上前,想将这口沉甸甸的箱子抬走,他们的手指刚触到箱沿,便被冰冷的金属冻得一缩,呵出的白气在箱面上凝成了霜。
配给站的几个士兵立刻拿起长矛,矛尖对准霍亨?巴赫,矛杆上的铜环叮当作响。为首的士兵皱眉问道:“您有巴巴罗萨爵士的印鉴信吗?没有凭证,谁也不能动仓库里的东西,哪怕是一粒麦子。”他们的铠甲上结着薄霜,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像挂在嘴边的胡须。
霍亨?巴赫挺起胸口,衣襟上的银扣在火把跳动的光芒下闪着冷冽的光,他努努嘴,嘴角撇出几分轻慢:“这有什么意义?毛姆?巴巴罗萨瘫在床上连话都不会说了,涎水顺着嘴角淌成了河,浸湿了半块锦缎枕巾。他的印鉴戒指早就归蝴蝶夫人所有,那女人想给谁盖印就给谁盖印,这破铜烂铁似的印鉴根本没有权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