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他们杀你,我没想到他们心这么狠,我若知道,一定不敢给他们送人,景行,你信我,你信我,我不是坏人,冤有头债有主,是他们害死你的,你去找他们,你去找他们……”
潘筠站在树后,手里捏着一张黄符,低声吩咐道:“问他们,这些年害了多少人,都因为什么害人,他能在杨稷倒台后活着,手上一定有东西,问他东西在哪儿?”
他要是没东西自保,早和其他人一样被清算了。
男鬼眼波流转,目光从士绅身上落在钱知孝身上,阴森森的问道:“为什么害我,为什么害我?”
女鬼也出现在他身侧,跟着一起质问:“为什么要害我?罪魁是谁?”
钱知孝被吓得连连后退,手摸到身后士绅的腿,脑子那根弦瞬间就崩了。
他一把拖过身后的士绅,疯狂的拳打脚踢起来:“分明是你们害我,都是你们害我!”
“我是喜欢凌辱女子,但那都是我的妾室,我们自己在家玩干你们什么事,是你们为达目的一定要给我们送人,是你们害我!”
士绅被打得鬼哭狼嚎。
恰在此时,其他人也被鬼怪们驱赶着到这处来,彼此怨怪之下,他们互相攻击起来。
他们本来利益牵扯,杨稷被抓住后,他们迅速结成同盟,能保的便互相保下对方。
不能保的,就推出去当替罪羊,把做过的,没做过的事都推到羊的头上。
他们这些人有官、有士绅、有商人,甚至还有地痞无赖。
只要拿捏住替罪羊的家人,不怕他们供出他们来。
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
杨稷被捉拿进京,一大批人被降职、革职,还有的被判斩立决,没人敢把事情扩大化,将他们给供出来。
实际上,要不是杨稷做的一些事太明目张胆,杨士奇又得罪了江南清流,他也不会有事的。
什么殴死他人,强占田地……
如果不是江南清流们要给杨士奇一个教训,这些罪名自有人为杨稷顶替,他根本不会有事。
所以,在杨士奇辞官之后,杨稷的生死也就不重要了。
大家也不再在意杨稷的生死。
钱知孝是自愿离开官场的,他清楚的知道,他再混下去,下一次丢的就不是官,而是命了,而且是全家的性命。
他留下的把柄太多,即便是做到内阁首辅这样的位置,他也会被人捏在手心里搓圆捏扁。
钱知孝越打越怒,被经历一拳打在眉心,他就愤怒的推回去,大吼道:“蠢货,你为他们打我!你知道他们手上有什么东西吗?”
一语未完,一个士绅一脚猛踹上来,将钱知孝踹倒在地后狷狂的道:“管你们三品四品,就是二品也得听我们的!我说这些人是你们害死的,就是你们害死的!我手上记着账呢!”
潘筠和邬县令同时抬头,厉眼看向那个四五十岁,白白胖胖,气喘吁吁的中年士绅。
他指着将他们围成一圈的女鬼男鬼,大声道:“你们不是要报仇吗?上啊,是他们虐杀你们,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去找他们,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你说无关就无关?”脸朦胧不清的桃红飘出来,阴森森的道:“我们被镇在地下多年,魂魄残缺,已经不记得谁害了我们,找不到,那就全杀了——”
其他残魂跟着应和,“全都杀了——”
阴风阵阵,吹得人脖子发凉。
被围在中间的人终于停止了互殴和互相揭短,挤在一起防备着这些鬼怪。
相比于人,他们此时的确更怕鬼。
尤其这些人的死或多或少与他们有关。
“呜呜呜,都说了,是钱知府他们动手,与我们无关……”
“你闭嘴,若不是你们重金把人赎出,送到我们面前,他们怎么会死?”
“我知道是谁害死了你们!”那个士绅沉默了一下后道:“我都记着,谁动了手,以什么方式杀的你们,我都记着呢,我可以帮你们找回记忆,你们去找他们报仇,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大声道:“你们也不是我买来的,我也没动手杀你们,我是无辜的,我是最无辜的。”
“我想起来了~~”一个男鬼幽幽地道:“他会画画,他在房间里画画~~”
“对,每个人我都画下来了,我全都记下来了,你们想找到自己的仇人,放过我,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