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主将深深地看了青年将领一眼,沉重叹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
当即,主将取出将印,坐镇中枢,又让其余副将离去,恪守各处阵眼、阵脚,结成最强大的战阵。
将士们都被调动起来,为了活命,他们这一次肯定是要拼尽全力。
「拼尽全力,或许还有活下去的一线生机啊!」青年将领大声鼓动周围人。
然而,就在战阵要缔结成功的那一刻,忽然间分崩瓦解。
结阵失败,将土们哀嚎倒地,有无数人吐血,还有许多人当场昏死过去。
场面一片混乱。
将领们也深受反噬。
其中的青年将领难以置信地惊吼道:「不可能!」
他七窍溢血,狂奔到主将营帐,面对主将怒吼道:「大人!」
主将承受最重的反噬,已经倒在地上,身下是一片血泊。
随后的副将,也带着伤躯,齐聚营帐。
他们看到主将如此,一脸的惊怒之色都逐渐消退。
唯有青年将领仍旧愤愤难平。
主将环视一周,语气平静:「诸位,我们若要顽强抵抗,必然会抵消我军主力战力。」
「这正是敌人的毒计!」
「若是这样做了,就中计了。」
「所以,我故意结阵失败,如此一来,任凭铁流平川冲垮我等,才是眼下对战局最佳的决断!」
「杜铁川元帅—-我虽不喜欢,但我等身为两注国的军人,正该看清局势。」
「敌人用计歹毒,我们若是和主力军对耗,此战胜负尤未可知。」
「但若这般行动,必然会让这支新军成为一支哀兵,士气爆棚!」
「诸位!千万要认清楚,陷害我等的乃是敌军,而不是友军。我们只有这样做,才是最正确的复仇,才是敌人最不想要看到的情形。」
「咳咳咳。」
说到这里,主将低头连续咳血。
副将们有的满脸凝重,有的怒意滔天,有的愤恨咬牙,但都没有反驳。
就连青年将领也是如此。
「混蛋!竟然让敌人算计到了。」
「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施展这一毒计之人。」
「大人说得一点都没有错,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只能如此了。’
「咳咳咳。」也有人跟着吐血,惨笑起来,「我们还能怎么选?就算想要顽强抵抗,我们如此伤势,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大人,我恨你,也敬佩你。」
「不过如此以身殉国,我族必然也会受到国君嘉奖、扶助。算了,就这样吧!
副将们都被说服,或者被迫承认,主动放弃了挣扎。
他们纷纷离开,回到自己的岗位,安抚士卒,撤销所有防御阵法。
惟独青年将领留了下来。
他走到主将身边,蹲下身子,想要将主将扶起来。
没有成功。
主将的伤势太过于严重,以至于稍微大一点的动作,都可能让他终断最后一口气。
所以,青年将领最终只蹲在地上,抱住主将的上半身。
青年将领咬紧牙关,但止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在主将染红的血甲上。
主将的眼眸已经昏暗,步入生命的倒计时中。
他勉强辨认出青年将领的模样:「抱歉,让你第一次上阵,就这样收场了。」
青年将领原本在哽咽悲泣,闻言忽的笑了一声:「爹,儿子我苦修数十载,
对第一次上阵杀敌,不知期盼、遐想了多少次呢。」
主将也笑了一声:「臭小子,进入军队,要唤我大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戛然而止。
青年将领的神情陡然一僵,泪水哗哗之下,嘴角却咧开来,露出灿烂的笑容:「爹,你放心。我们就算都牺牲了,我还有儿子,你还有孙子呢。我伍家必然会光大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父亲的户体,平放在地上。
然后,站起身来,将头盔戴上,掀开营帘,昂首阔步,走出了主将营帐。
他下令开大门,站在门楼上,全副武装,振臂高呼:「将士们,和我一起呼喊一一杀贼!」
先锋军在将领们的率领下,都已认清局面,本就肃然。
听闻青年将领的呼喊,许多人热血上游,扯起嗓子,许多人眼眶泛红,高声呼唤。
「杀贼!」
「杀贼!!」
「杀贼!!!」
他们放弃了所有的防御,穿戴全甲,只是为了临死前的体面。
他们奋尽全力的呼喊声,响彻天地,震荡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