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破屋里污浊的空气,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下。
再抬头时,脸上已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黑暗中那些沉默而饥渴的眼睛说道:“……又找到仨。费了点劲,但……成了。”
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抽气声。一个虚弱的声音颤抖着问:“大头哥……是……是谁家的?认……认得吗?”
声音里充满了对亲人的无尽思念和不敢触碰的恐惧。
大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化为更深的苦涩。
摇摇头,声音低沉:“不……不一定认得。福寨最后那些日子……来来去去的人多,遭灾的时候又乱……”
看着黑暗中那些模糊而期待的面孔,心头沉重如铅。
眼前这些人,并非都是福寨最初的故人。
有些是后来投奔的流民,有些是半道加入的苦命人。
福寨对他们而言,可能只是一个短暂容身的屋檐。
但在这地狱般的东境,只要沾上“福寨”二字,便成了他们唯一的、共同的羁绊,成了大头无法推卸的责任。
破屋里的沉默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角落里无法抑制的、压抑的啜泣。大头攥着钱袋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他知道,这些被救出来的人,每一个都在等着自己的亲人、邻里、朋友的消息。
每一次带回新人,都伴随着希望和失望的撕裂。他不敢再多说,生怕点燃那压抑到极致的绝望。
他扶着墙站起身,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都歇着吧,我去领人。”
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走出破宅,巷洞的喧嚣和恶臭扑面而来,反而让他觉得能喘口气。
警惕地扫视四周,如同受惊的兔子,确认没有可疑的目光,才佝偻着背,汇入浑浊的人流。
他要去的地方,是城东一个由贵胄控制的小型私牢,专门“处理”那些来历不明或得罪了人的“货物”。今天要赎的三人,就在那里。
接头的过程更像在刀尖上跳舞。对方是个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的汉子,叼着草根,上下打量着大头这个不起眼的“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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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袋被掂量着,发出哗啦的声响。汉子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啧,老头,就这点?这仨可是壮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