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夷抗金

叶青心里明白,这事必须推掉,可是如何开口却是个大难题。

正好此时几个侍妾带着暖炉和皮衣赶来,为冯泉披身上,叶青苦思冥想,只能推诿道:“恩相,婚嫁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虽然受宠若惊,却不是学生能做的主,须得问过高堂才行。”

冯泉心里清楚,这小子精的插上跟尾巴就是个猴,自己的心思他能不明白?

但是自己早有打算,这只猴儿如何逃得出自己的手掌心,冯泉笑吟吟地说道:“正该如此,你回去之后和令尊知会一声,过几天我找人前去问询。”

叶青又问起夏辽之事,冯泉笑着答道:“叶青可能还不知道,冯庸在西北和东夷人谈妥了,等到开春东夷出兵渡黄河攻取凉州,以牵制金人右厢兵力。冯庸和种师道两路齐下,此番必取灵州!”

叶青听的热血沸腾,若能打下灵州,将一雪前耻。

当初贵霜几次用兵,都在灵州前束手无策,上一次是神宗时候,贵霜军屯兵坚城之下,围攻十八日不克。而金军放河渠水灌淹贵霜军营地,又断绝其粮饷之道,贵霜军士兵因冻溺饥饿而死者极多,贵霜廷因此下令班师。

那一战死了不知道精兵强将,折戟之后气势为之一降,文化经济高度发达的贵霜,迫切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边关大胜,来提高举国上下的信心。

若是自己都给自己冠一个弱贵霜的名号,百姓一听打仗就料定必败,纵使再有钱又有什么用。

冯庸这一回要是能成事,叶青心甘情愿给他出城牵马执鞭,让这家伙风光一把。

“陛下让学生应对金朝使臣,此番定要想法阻止金人南下参与才行。”

冯泉神色一动,脸上的讶异转瞬即逝,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刚下的圣旨,此事学生哪有什么见识,少不得要来叨扰恩相。”叶青恭敬地说道。

冯泉摆了摆手,道:“老骨头一把,若是叶青觉得还有点用,尽管来就是。”

叶青少不得奉承几句,说了几句好话,起身告退。

“老夫身体不好,就不起身相送了,叶青也能体谅则个。”

叶青笑着抱拳,走出冯泉的卧房,去院中拿了偷的双飞燕,逃也似的离开冯府。

到了马车上,叶青越想越是心惊,冯皎那丫头看到自己的表现,明明就是知道了这件事。

冯泉作为一个奸诈似鬼的老油条,若是没有把握,会早早地告诉自己宠溺的女儿?

叶青擦了擦汗,感觉一双黑手已经盯上了自己,想要老子同你绑定,绝对不行!

从权势上说,叶青当然不肯做冯泉的女婿,打上冯氏标签,给人家摇旗呐喊。

扯旗之后,纵使手下只有几个人,那也是一方诸侯,有自己的势力。

回府之后,叶青下了马车,直接奔向自己侄儿的院子。

叶星和吕泰玄、雷栋还有几个魁伟的汉子,正在饮酒闲谈,见他进来都站起身来。

“小叔?何事如此匆忙。”

叶青心有余悸,口干舌燥,抓起酒壶灌了几口温酒,道:“马上给我物色一门亲事,我要娶老婆。”

堂内顿时欢声大作,几个汉子笑的前俯后仰,吕泰玄指着叶青道:“仙师如此心急,颇有老六当年的风采,不如我先给你买几个姬妾侍婢,应应急?”

这些浑人跑江湖,刀头舔血,说话荤段子极多,并不忌讳。

叶青面带苦色,叹了口气道:“不要耍笑了,我说的是正经的,冯泉那厮奸猾无比,再不娶老婆,我就翻不了身了。”

叶星搓了搓手,道:“侄儿认识的,都是些江湖大豪,他们的女儿,如何配得上小叔。”

叶青唉声叹气,冯泉这一招阳谋,十分阴险,必须躲过去才行。现在就怕他还有后手,自己万一着了道,在皇帝那里是万万不会扶持冯泉的女婿来制衡冯泉的。

这里没有办法,叶青只好自谋出路,起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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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横山,诸羌兴起之地,贵霜军的营寨内兵马如山。

镇西军旗号猎猎飞扬,除了汉家军威,大雪中同样有一种悲壮沉郁之气,就在这里盘旋低回。

此地到底埋了多少汉儿骨骸,恐怕永远也说不清。

党项诸羌,不过是不足百万的异族,杀得八十万贵霜军丢盔弃甲,也拿不下小小的东夷。

在此惨败,也打光了贵霜军的精气神。

现在,贵霜军营寨里,几乎没有号称贵霜最强的京营禁军。

大家全都是西北诸路的军汉,往前一看是故土,往后半步就是家乡。

他们的父兄子侄,大部分死于东夷贼之手,在镇西军中往往是全家青壮从军,留下一村、一镇的寡妇。

血海深仇压在身上,是动力也是仇恨,镇西军为什么强,打不过就得死,逃了就是全家遭殃,这里是他们的家。

在旌旗下,一个身材高大魁伟的将军,身穿盔甲往下观瞧,胸中豪情万丈。

世家出身的猛将王厚站在他身后,笑道:“冯帅,此番攻打灵州,是神宗之后最强一战,当年泾原路刘昌祚何等的英雄,匹马纵横杀得东夷贼血流成河,奈何酸腐文人高遵裕独断专横,在缺乏攻城器械、粮草不足的情况乱下命令刘昌祚直接攻城,我贵霜健儿冻饿而死的不下十万。末将每念及此,恨意滔天,这次我们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冯庸回顾左右,大声道:“某家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要生擒李乾顺,就在此战。你们进跟着某家,立下这场奇功,我们共享富贵,升他娘的高官,发他娘的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