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赵奇终于爬出了一溜儿木板,来到车间外面,盛祥不紧不慢,也来到了门口。
外面大雨滂沱。
“轰隆”,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浑然炸响,紧接着,一道惨白的闪电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划破这无尽的黑暗,映照在两道一内一外对视的狰狞的身影上。
刹那间,两道身影全都动了。
赵奇双手紧握匕首,盛祥死死抓着铁锹。
狭路相逢,就在赵奇冲过来的瞬间,盛祥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突兀地往旁边一闪,一铁锹向赵奇头上拍去。
赵奇下意识一闪,“砰”一声,铁锹擦着赵奇的耳朵砸在他的肩膀上,身体猛地向侧面一倾,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瞬间扭曲,五官紧紧皱在一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瞬间冒了出来。
盛祥举着铁锹走了上来,望着状若号丧的赵奇,神情漠然:“别怪我,能活着谁想死,即便是老板的命令,那又如何?蝼蚁还不能反抗了?”
赵奇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挣扎了几下,似乎再也没了力气,认命地趴着一动不动。
“下辈子投胎,别干这行。”盛祥说着,将铁锹高举过头顶,呼地抡了下去。
就在这时,原本一动不动的赵奇却倏地从后腰摸出一把手枪,扣下了扳机。
一下,两下。
“砰砰”子弹射入盛祥的胸口,他浑身顿时若筛糠一样抖了几下,胸膛剧烈起伏,伴着铁锹“嘭”的落下,猛地跪了下来。
赵奇用尽全身力气躲闪开最后一击,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他惨白着脸,呼哧呼哧地喘了会粗气。
歇了一会,他才费力地爬起来,望着犹自攥紧铁锹死不瞑目的盛祥,自言自语:“本想动静小点,是你逼我的。”
短暂的思考后,他深吸一口气,又从后腰拔出一把驳壳枪,上膛后,缓缓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左臂。
此刻,他的眼神不带丝毫犹豫,只有坚定和决然。
“砰!”又是一声枪响,子弹贯穿左臂。
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咬着牙闷哼几声。
然后他迅速将枪上的指纹抹去,塞到盛祥的手里,又望了他几眼,才吃力地向外面走去。
天蒙蒙亮时,雨终于停了。
毛齐五今天起得很早,顾不上吃早饭,提着几件提前准备好的礼品出了门,外面早有司机和警卫等着。
汽车一路疾驰,最终停在军统局主任秘书郑明远家门口。
他见郑家的烟囱刚刚袅袅升起,暗暗庆幸自己来对时间了,再晚点,姓郑的肯定又去军令部二厅了。
他让秘书和警卫在车里等待,自己提着礼品上前敲门。
过了好大一会儿,门才开了,一个锥子脸小眼睛水缸腰奇丑无比的女仆的走出来,斜着眼问:“你找谁?”
来之前毛齐五是做过功课的,知道郑明远惧内,他太太又怕他拈花惹草,身边的仆人侍女一个比一个丑,此刻也不惊奇,满脸堆笑地说:
“我是军统的毛秘书,找你们家老爷,有重要的事情商量,麻烦通报一下。”
“等着。”听他只是个秘书,又长得五短三粗,仆人表情更不耐烦,“砰”一声将大门关上。
毛齐五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也不和一个仆人计较,耐心地等着。
又过了好大一会功夫,这位女仆又出来了:“我家老爷今天有公干,不在家。”
说着,就要关门,压根就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毛齐五暗自郁闷,难道郑明远昨晚没回来?他连忙叫住女仆,不甘心地问:“那你们家女主人呢?”
女仆迟疑了一下,说:“太太也不在家,你改天再来吧。”
说完,她立刻将门关上了。
毛齐五在外头窘得脸的一阵青一阵白,他当上代理主任秘书后除了几个不开眼的王八蛋,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待他。此刻他笃定姓郑的肯定就在家里,这个闭门羹,分明就是下马威。
他有求于人,此刻又不能发火,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闷声回了军统局。
才到秘书室,一个女秘书就敲门进来:“毛主任,督查室的赵奇打电话求见。”
“赵奇?”毛齐五蹙眉想了想,督查室好像有这个人,但印象不深,他问:“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