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猛地起身,随手抄起枕头下的手枪,凛然地盯着大门,屏气凝神。
这时,陈开颜也从卧室走了出来。
张义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缓缓持枪向门口靠近。
停了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张义侧耳听了听,轻声问:
“谁啊?”
门外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敲门。
张义想了想,将子弹上膛,走到门前,缓缓将门栓打开,隔着门又问:“谁?”
这时候门外才传来声音:“我。”
是贾副官。
话音刚落,大门被推开,几束刺眼的光照在张义脸上,几个身手矫健的便衣利落地上前持枪对准他,下了他的枪。
张义没有反抗,只是盯着贾金南,问道:
“这是干什么?”
贾副官看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张副站长,得罪了,请跟我走一趟吧。”
张义揪着刚才的问题不放,又问:“什么事?”
贾副官还是没有回答,只是一挥手:
“我也是奉命行事,带走。”
“张副处长,得罪了。”便衣说着,立刻将他押了出去。
贾副官留在最后,看了一眼杵在卧室门口的陈开颜,便转身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发呆。
另一边,今天负责监听张义的男特务陈三垂头丧气地回了宿舍。
辛辛苦苦熬了一天,本以来这回能立下不少功劳,结果任务失败不说,还劈头盖脸挨了几记耳光,得了几句饭桶废物的责骂,这会心情沮丧极了。
所谓宿舍,其实就是军统强占的原来的教师宿舍里面摆上几张床,比普通特务的通铺好一点。
陈三脱掉外衣和内衬,只剩下短裤。他拿起脸盆、毛巾和肥皂,来到宿舍旁的蓄水池边,开始洗澡。
冰冷的水让他不禁打了几个寒颤,昏昏沉沉的大脑也清醒了几分。
尽管冷,但洗完澡,回到宿舍,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感觉身体清爽舒坦多了。
陈三躺在床上,认真复盘着今天的工作,他自认为自己的工作毫无纰漏,分明是负责监视的人没有搞清楚接头人的真实身份,急功近利,这才让任务功亏一篑,到头来自己却背了黑锅。
“妈拉个巴子,低声下气,没有背景,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啊。”
他愤愤不平地骂了几句,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连忙收声,眼睛往门口一扫,就见同僚赵奇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两瓶酒和一些下酒菜。
“回来了?”赵奇看了他一眼,又问:“你不是值夜班吗?任务结束了?”
陈三不想再提劳什子任务,漠然地点了点头。
“心情不好?”
赵奇看了看他,扯过一个小凳子坐下,把手里的酒和菜往旁边的小桌上一扔,又翻箱倒柜找出两个酒杯,磕开酒瓶盖,倒上酒,说:“别杵着了,一醉解千愁,喝点?”
陈三犹豫了一下,扯过一个凳子坐了过来,两人碰了一杯。
酒水又凉又火辣,陈三喝完直哈气,不过他喜欢这种凛冽的感觉,赵奇说得对,一醉解千愁,或许在梦里他能将那几个耳光还回去。
他自顾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看着桌上油纸包裹的下酒菜,问:“买的什么?”
“猪头肉,花生米。”赵奇将油纸包打开,一边邀请陈三吃,一边问:
“老弟,出什么事了?别多想啊,我就随便问问,要是涉及保密,就别说了。”
陈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他越不说,内心里对今天的遭遇就越不满。
“挨训了?这有什么,干咱们这行的,谁没挨过骂,现在受的磨难,未来都会变成勋章。”赵奇看出他心里不痛快,不动声色地安慰着。
陈三没说话,抓了一把猪头肉塞进嘴里,咀嚼着,过了一会,才含糊不清地说:
“屁的勋章,我到现在还是上尉军衔呢。”
赵奇苦笑一声:“我又何尝不是呢,没背景,又没钱送礼,谁提拔咱,就是个苦哈哈。”
说着,他又给陈三满上,“来,一醉解千愁,梦里啥都有。”
陈三碰了碰,酒到嘴巴,好似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凑到赵奇耳边说:“咱们在前面卖命,别人在后面收钱,这世道,呵呵。”
赵奇眉头一挑,不动声色地问:“谁啊?”
陈三却不说话了。
赵奇假装愠怒:“还瞒着兄弟我,有好吃的想着你,你有发财的门道却不告诉我。”
陈三依旧不说话,自顾自喝着酒。
“不问了,要是和你的任务相关,就算了,毕竟有点儿敏感,瓜田李下的,兄弟不能累你犯错,来喝酒。”赵奇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劝着酒。
几杯酒水下肚,见陈三已有了醉意,他神秘地笑了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