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终于寻到了发泄的出口,他放肆大笑起来:“这一年来,我放弃了读书,辗转于顺宁府各处,只为替我父亲讨个公道!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公道!当官的只顾着开矿、赚钱,地方百姓看似富庶,实则全进了当官的口袋!我奔波无果,只好回来,想见一见铃儿,求些宽慰。可是我看到的是什么,是满院子的红绸!她要成亲了!可是新郎不是我!她连一封信都未寄给过我,竟就这样变心了!”
戚卓容冷眼听着。
罗有旭踉跄着站起来,走向老掌柜:“她给我煮面,我问她新郎住哪,真好笑,她都要嫁人了,还是这么傻,随随便便就把住处告诉了我。她问我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把事情都同她说了,可她却劝我说什么民不与官斗,让我赶紧换个地方,好好读书,别再管那么多了。可是凭什么!矿上死了人,难道矿监、矿使不该负责吗!甚至连一点恤银都无!矿工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个工具罢了!根本没有当人看!我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就是她,但她却亲手掐灭了!是啊,她要成亲了,怎么会愿意来淌我这趟浑水?”
老掌柜脸色惨白。
罗有旭指着他狂笑道:“我才明白!这世道就是这样!人性本恶,人心易变!官官相护,我上诉无门,既无门庭可依,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连一个哑女都可以背叛我!”
“所以,你承认许铃儿和王盛是你杀的了?”戚卓容问。
“狗官!”罗有旭冲着戚卓容,怒目圆睁,“你怎么不问我,我父亲无辜惨死矿中,是谁的罪过?”
“我又不是官,只是个路过的。”戚卓容耸肩,“你此前受冤与否,我无权过问,但你在我眼皮底下杀了人,却是事实。”
罗有旭又盯住县令。
县令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忍不住擦了擦额角,说:“你父亲去年的那场矿难,本官略有耳闻,只是你父亲是在荷东县做工,并不是在我们这里,本官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去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