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上次猜云华仙子喜欢他之后,萧胤尘好像有点不大乐意给她念话本。
顾清一不小心踩到了猫尾巴,只能认怂,一路上提都不敢提话本的事。
在萧胤尘看来,当时没什么,之后每当想起,他觉得好像凭空污蔑一样,有被冒犯到。
田野是绿的,穿过一片广阔的沼泽,逐渐能见到戴着斗笠、卷着裤脚的农人在水田里忙活。
一大一小共乘一马向南方去,一路上越来越热,太阳也越来越毒。
萧胤尘戴着纱笠,罩住了两个人的脸,以免被晒伤。
赶路的一个多月时间,在并不宽敞的纱笠下,二人把《笑话大全》、《笑话大全》、《笑话新编》等轮着看了好几遍。
萧胤尘神清骨秀、清俊非常,薄红的唇弯弯的,笑得花枝乱颤时,也半点不减颜色。
那些笑话集实在无聊透顶,顾清只好看着他的脸度日。
还好他不是真正的月中仙人,照他这样天天笑,月亮早晚都给他抖下来。
顾清暗自腹诽道。
傍晚,顾清在附近的河里捉了条鱼,做了一锅鱼汤。
他们走错了路线,又错过了借宿的地方,不得不在树林里凑合一晚。
萧胤尘这人似乎有点洁癖,从来不在客店以外的地方吃别的东西。
所以他依然吃着馒头,一点鱼汤都不沾,甚至挪到了上风口。
顾清把上次买的腐乳和酱菜放到他面前,暗中好奇地打量着他的乾坤袋。
里面储备了多少馒头?
够不够他吃一百年?
吃过饭,又到了晚上睡不着讲故事的时间。
二人面面相觑,萧胤尘不情不愿地拿出了压箱底的《云华仙子的七十二个小宠夫》,又往火堆里扔了一个小药包,一股奇妙的味道散出来,驱散了周围的蚊虫。
再好笑的笑话,天天看也会腻。
他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上次讲到在风芜城。藏在床下的妖干和为道谢而悄悄来访的仟贞吵了起来。”
萧胤尘生无可恋地简单地总结上回的内容,“云华忍无可忍,叫他们闭嘴……”
萧胤尘捧读道:
云华仙子忍无可忍:“你们都给我闭嘴!”
任贞和妖王被她一喝,都怔住了,一时间安静下来。
深施礼,语气也冷了下来:
贞永世不忘,来世愿结草衔环——
“你的事稍后再说。”
她示意任贞坐下,又转向妖王。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你为什么总是跟踪我?又为什么出现在我床下面。你知道不知道……”
你的妖气真的很浓本仙子总有一种被大妖包围的感觉,让我的应激创伤都要发作了啊摔!
屋内灯火通明,云华仙子的眼神蕴含着强烈的杀意。
小美人被她的眼神吓得一抖,浑身僵硬。
又想起她曾斩杀无数大妖。
自己之前也险些幸免于难,不由得脸色惨白,眼圈也红了。
他委屈得不行,泪水簌簌落下,整个人瑟瑟发抖,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又想起父母和兑弟姊妹皆死于人修之手,哭得更凶了。
任贞不知道这两人之前有什么矛盾,单看妖王突然从床下钻出来,阻断了任何一点云华仙子让他侍奉枕席的可能性,即使吵了一架,也对他有些好感。
他毕竟心软,觉得这孩子莫名其妙,哭成这样,于心不忍,试着把手里被河水浸湿的帕子递过去:“擦擦吧,怪可怜的。”
“哼!”妖王狠狠瞪他一眼,然后使劲地擤了一下鼻涕。
任贞看着他宛如牡丹沾露的小脸,不禁想到家中弟妹,神情忧愁:“也不知道我家里如何了……唉。”
这件事在风芜城无法翻案,他再也不能见到家人了。
妖王吸了吸鼻子:“你好歹还有个家,我的亲族可都被人修杀尽了!”
他眼睛发红,声音凄厉,任贞后背有点发凉。
闺阁中流传着许多志怪话本他也曾看过一些。
这孩子的确漂亮得有点过分了,莫非他真的不是人?
“云华姐姐,如果你不打算对我负责,为什么当初不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