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的沉睡,联络不上的父亲,因为长久无人居住而开始褪色的房间,以及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兄弟姐妹。

当下就有一个站在她眼前呢。

脑中翻涌着昨晚车上对方温和却充满压迫感的微笑,莱贝卡迅速收起所有情绪,唇角一咧:“看够了吗?”

回答她的是提姆错把咖啡豆罐子当成茶杯往嘴边一送,牙齿和金属磕碰的脆响令两人皆是一震,随后该偏头的偏头,该裹浴袍的裹浴袍。

“……咳,抱歉。”

“免了,又不是处男装什么纯情。”她知道此言一出对方准会不爽,果不其然看见少年压低眉毛。或许良好的教养令他没有发火,纵然如此,莱贝卡依旧看他不爽。

哥谭从不缺身世坎坷的倒霉蛋——睡前她还从老管家那要到了所有人的资料,阿弗委婉地说她不像是在了解家人,更像企业面试——她从不否认这个说法。在这件事上她没法怪布鲁斯,若不是爸爸心地善良,当初也不会收留被母亲丢出来的自己。

有一就有二,但即使是莱贝卡也没想过十五年后的今天这座庄园会成为一群人的港湾,可是在她心里始终有个念头挥之不去:

为什么布鲁斯没有向这些后来者介绍过她呢?

哪怕是当初收养讨人厌的格雷森,他也征求过她的意见。

厨房里只剩泡咖啡时的注水声。

在氤氲的热气和香味里,提姆悄悄观察吧台后的少女。光从外表上看她甚至比自己还小上不少,但很少会有人把她当作单纯的小孩。她的肢体语言无一不在显示本人的侵略性与高攻击性,并且刻意地控制自己不露出防备的一面。

这或许是在示意她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

莱贝卡避开了所有她觉得陌生的设备,打开冰箱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十五年后的许多东西都换了包装,她仔细浏览着说明,挑出一罐全脂的冰牛奶和一碟密封好的小甜饼,看样子阿弗的手艺进步了,以前的小甜饼可没有这么花里胡哨。

而且也不会贴上属于谁的标签。

她长时间的静止和脸上的讥讽似乎引起了另一位在场成员的注意,提姆没忍住开了口:“那是他特意为你做的。”

“我有否认这点吗?”少女的蓝眼睛里燃烧着旺盛的战斗欲,好像就等着他凑上来,“十五年前可没有人会在冰箱里留这么多便签,毕竟所有者根本不在意对方会吃了自己的那一份。”

他们四目相对,少年那种努力压抑着怒气的神色取悦了莱贝卡,她笑起来:“少管闲事,公鸭先生。”

“……是啊,我们最好当彼此不存在。”提姆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放松了紧咬的牙关,面无表情地低头为自己冲咖啡,并把原先拿出来的两个杯子放了一个回去。

那是个没有任何个人特征、用来待客的白色瓷杯。

被苍白的颜色刺痛双眼,莱贝卡急促地吸了口气,胸腔好似下一秒就会因为压缩到极致的情绪而爆裂开来,她扭过头,拿着自己的“早餐”离开了厨房。

没什么好生气的,她说服自己,待会儿碰到阿弗就让他快点教会自己用现在的平板电脑,她可以买一堆杯子用一个摔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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