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书桌前,手提麒麟和田玉镇纸压好,从南诏水晶山形笔架上拿出一支狼毫笔,墨是备好在番莲玉石砚台里的,她掭掭墨汁,提袖开始写。
李彰一眼发现书桌上这些稀奇物件,老实说,裴劭并不是个十分爱享受之人,他向来是东西用得趁手就好,可没有点功夫,是凑不齐桌上这些好东西。
李彰思索着,端起手边茶杯喝一口。
他回过味,才发觉此茶竟是武夷山金骏眉,往日,他在裴劭书房,都不一定能喝到的这般好茶,如今居然被他牛饮般喝了一大口,实在痛心。
他掩饰神态,眼睛却不由慢慢地,逡巡整个雪净堂。
不看不知晓,一看吓一跳。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挂在墙上的山水画,是南朝闻名天下的野鹤先生的真迹,这真迹当世只存两幅,据说另一幅在圣人那里,备受宠爱的镇宁公主朝圣人讨要,圣人都没舍得给。
结果,这幅画就这么低调地挂在这里……
李彰呼吸骤停,生怕自己说话的口水喷到真迹,玷污了它。
即使他离真迹还有几丈远。
再看多宝阁上的奇珍异玩,屋内淡雅的熏香,都是精中之精……无一处不在昭示着此处的手笔。
怪道,怪道。
李彰心下了然,又端茶,矜持地喝一口。
事毕,他去了趟水云斋回禀。
裴劭头戴玉冠,身着黛蓝十样锦襕衣,他眉头微皱,坐在红木长桌后,手边放着几卷案宗。
圣人把废太子陆晟的案子交给他后,他确实许久不曾好好歇息过,只因废太子在朝中也是经营多年,势力错节盘根,明线是一回事,暗线却非一时能够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