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被告是受人指使。
检方再三质询,但向梦仍然没有改变自己的说法,“我看得很清楚。”
“你确认他的镜头不是对着车祸现场,而是失去生命迹象的被害人吗?”
“是的,我没有看错。”
“证人,这一点在之前案件调查阶段,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提出来?为什么要故意选择隐瞒?”
“因为我的家人受到了威胁,有人告诉我父亲,如果我将这件事说出来,我和我的家人将付出代价。”
……
这样一来,被告的行为性质又重新改变了,在这起故意杀人案中,被告由主犯变为了从犯。
那么,真正的主犯又是谁?
当庭宣布审理延期,案件退回检察院和公安补充侦查。
这一过程中,许秋来特别注意了被告席那边两人的神情,被告面色灰败,投向律师的目光茫然无措,而施方石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结束时,唇角甚至翘了一下,尽管稍纵即逝,但许秋来看得出,那并非表面的平静,他眼神中真的连稍显慌乱的波动也无,且在休庭后风度极佳与认识的法院工作人员握了手。
倘若要把这归结为大律师的心理素质,未免也太牵强了一些。要知道,施方石在这起辩护中,委托方并不简单只是被告一个人,他更要对齐进负责。
案件发回补充侦查比当庭宣判更可怕,他现在的表现,除非,他一开始就已经将向梦添加证词、翻转案情,添加在可能的突发事件当中,并早早准备好了不会牵涉到齐进身上的处理办法。
两方对垒,最忌摸不透对方的路数,许秋来再聪明,始终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尽管她一两年前就曾经彻夜研究过施方石过往代理的案件和公开辩护录像,但成年人的世界办法多端,思路风谲云诡,秋来心中千头万绪,却偏偏想不到是什么理由让他如此胸有成竹。
许秋来压低帽檐走出法院,直到一阵风吹来,大脑还有些高速运转后的恍惚。
等了几个红绿灯,穿过几条马路,她忽然停下来,在路边找了个花坛,也顾不上脏不脏盘腿一坐。
脱下背着的书包,翻开笔记本电脑,开机查询她一直在严密监控那几个人的资金账户、通话往来等东西。
这个世界上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一定会留下痕迹,社会互联网化,让大部分东西都得以在网上留存,许秋来每每急中生智、数次转危为安,都是从这些蛛丝马迹的痕迹中抽丝剥茧,找到思路。
约莫一两个小时,正午的太阳越来越偏,秋来扯着衣袖胡乱擦掉额头的渗出来的汗珠子,视线定睛在申振助理境外账户的余额那一行。
当初她就是凭他账户上这笔来历不明的资金,预料到了他可能出逃境外,而现在,账户里的那大笔法郎,凭空少了五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