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眼珠在冬日艳阳下像一对浸泡过春水的琥珀色的琉璃珠子,杏眸汪莹透亮,无声的滚到了他的心坎上。

程青枝咳了一声,掩饰着绯红的两颊:“嗯,好。”

他开始跟她一起堆雪人,动作生涩的就像第一次堆一样,但是为了不让程松儿觉得扫兴,他尽量装出熟悉的样子。

其实程青枝从未堆过雪人,冬天对他来说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煎熬,是人间地狱,随时都有可能被冻死饿死掉,又怎会有这样幼稚有奢侈的时间与精力来堆雪人。

为了果腹,他在大雪里找吃的,吃过雪饮过冰,透骨渗凉的冰雪从他的食道里划过的感觉,就像一块锋利冰刃划开他的胃囊,漫天风雪从胃囊的裂缝里灌了进去,将他因为饥饿而剧烈抽痛的胃冻成了一块冰。

又冷又疼,疼的他倒在地上抽搐昏死过去,又在即将大雪掩埋冻死的前一刻被冷锐的寒意浇醒。

多少个寒冷无助的漆黑夜晚里,他都绝望的想为什么他还不死掉?为什么他还要活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受人折磨侮辱?死了所有的痛苦就都结束了,活着才是生不如死。

如今他明白了,他前半生受的所有的苦,都是为了等她的到来。

这是得到幸福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一想到她是为自己而来,以前所受的那些苦便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甚至因为她的到来,以前受的苦变成为了迎接她而举行的一场神圣庄重的仪式。

神明在降临人间前,总要考验一下信徒是否虔诚,是否愿意将肉身和灵魂都献给她不是吗?

他做到了,所以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