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双臂一圈,向那劫劲腰倚靠过去,倏儿听闻屋外鸡啼犬吠,晓星沉坠,已是天光将要大亮。

殿下该归营了。

她忍着不舍弱弱抬眸,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殿下会遣人送我回去吗?”

天云心里是极害怕的。要是被他送回去了,只怕要被上官老爹严加看管,连府门都迈不出半步!

“你会乖乖回去吗?”萧子勿斜飞的剑眉挑起,下意识反问了她一句。

自己远在边关又无法锁住她,让她乖乖待在京都,自己能送她回去一次,她便能够再偷偷追出来一次,防也是防不住的。

届时自己怕是更加放心不下,担心她路上冷着饿着累着,又许是遭遇威胁,如昨夜一般清白难保。

光是这般想想,他便难以自持。倒不如自己将她带上,圈在身边护好来得更为稳妥,也能少担点心!

天云在他幽幽地凝视下,缓缓摇了摇头,说的毫无底气,“我不能保证……”

虽则会被管束的更加严厉,但她还是会想尽办法偷偷溜出来,毕竟依照那神秘人所说,殿下若是受了伤,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两人乃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即便没了这层顾忌,天宇也无法忍受,殿下远在边关,而自己只能依靠那慢如龟速的书信,来知悉他是否性命无忧。

如此煎熬,她不愿。

萧子勿覆唇掀了掀嘴角。换位思考,他大体能够明白小女人的忧思,就如同自己放不下她一般,她也会放不下自己。

“我会遣人护你——”他掖了掖眼底的促狭,故意咽了后半句,吊足她的胃口。

见小女人脊背微垮,沮丧地嘟起了嘴。

萧子勿再也忍不住低笑出声,重重吮了一口那微微嘟起的红润唇珠,才继续道:“我会遣人护你,同我西去。”

“不必与我一道速度,只当赏玩风光,在后头慢行便是。”

小女人体弱,又又兼之……月……月信来临,实在不宜赶路,在这客栈里多休息几日也不迟。

“遵命!”

天云轻蹙的眉间霎时展平,唇角弯出个极好看的弧度。

※※※※

萧子勿看着她,微垂的眼眸之中顿生溺人光晕。

“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

小女人黑润的乌发软软垂在耳后,手里捧着个比她脸都要大的饭碗,怎么看怎么违和。

蜂糖与姜丝交错形成的味道萦绕了整间厢房。

今早萧子勿细细问询了郎中,才得知这民间土方可缓解腹痛,便笨拙地学着做。糖姜放多了便加水,一朝不慎水又加多了,只能再放些糖姜中合,等汤水烧沸,他才惊觉有这么满满一大碗……

女子巴掌大的小脸埋在碗里,小口小口抿着姜糖茶,辛辣的热汤在唇齿间满溢,腹中阵阵绞疼也暖和了不少。

听着殿下辞别的话语,她乖顺地点点头,惹来男子俯身而下与她额间相碰。

天云心尖轻颤,便见他薄薄的唇微勾,“乖乖的。”

“殿下可走了?”时雀小心翼翼从门外探出头,为了能免顿杖责,她刻意避开了玉面阎王。

眼下萧子勿走了,她才敢出来。

天云好笑地朝她颔首,“他走了。”

说到底是自己把时雀拖下了水,她也只是忠心护主罢了,若不是自己任性出逃,她也不必担这风险。

委实是自己对不住她。

时雀长舒口气,手里拿着管药膏走进来,做贼似的将门扉掩得紧紧的。

生怕被谁听见似的,她小声道:“奴婢给您涂药吧。”

姑娘双腿之间被马鞍磨出的红肿伤痕还未上药,她一直都惦记着,但昨晚她一点都不敢提起,就怕殿下知道后会将她吊起来打!

眼下殿下终于走了,她忧心姑娘的伤势,连忙带着伤药进来了。

天云原不想拒绝,只是现在有件难于启齿的事……

此行匆忙,她并未准备月事带,此刻臀下也是由殿下的寝衣垫着,为了能让她舒适些,殿下便取了质地最为柔软的寝衣给她垫着,但仍有诸多不便。

而红肿的伤处又是在最为尴尬的双腿间……

她实在不好意思让时雀动手,只好羞赧道:“你将药膏放下,等会儿我自己来吧。”

“姑娘腹痛不便,还是奴婢来吧。”

时雀寸步不让,只想让她松泛地躺着休息,偿还昨夜自己鲁莽的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