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我们运的都是酒,容易损耗,往东行道路较为平坦,若遇突厥人……”她指指身后的桑格,“有他在,不怕。”
大郎回头看,桑格坐在马背上吃着炒豆子,嘴里咯嘣咯嘣的一路响,如今跟在初七身边这么久,哪里还有图门部族的味道,官话都要说得比他还溜了。
“那就听七妹妹的。”说着,大郎挥鞭打了下骆驼的屁股,骆驼们任劳任怨,一路低头前行。
路行至白山时正是沙漠,无人踪,无鸟迹,茫茫一片直至天的尽头,渐渐地,沙漠上起了风,湛蓝的天仿佛蒙了层薄纱,变得朦胧灰暗。
风吹在脸上时有点疼,大郎说:“沙尘暴要来了,先别往前走。”
话音刚落,他吁吁两声让骆驼们全都趴下,围成一堵骆驼墙,初七和桑格迅速拿出长巾围住头脸,遮好口鼻,然后倚着骆驼低头坐下,静静地等着沙尘过去。
这个时候无聊又漫长,既不能睁眼也不能说话,风沙就像长了眼睛,逮到缝隙就往里头钻,很痒又不能揉,越揉沙越多。
初七走过几回沙路,已经习惯了,只期盼这场沙暴能快些过去,然而沙暴结束后,天也暗了,他们只能在沙漠之中支个帐篷落脚。
晚上的沙漠格外冷,还飘浮妖魑鬼火,一点一点犹如繁星。
身为骆驼客早已司空见惯,阴阳两界,人不犯鬼,鬼不犯人,只要互相不打扰,还是能活到天亮的。
初七生好火堆后,大郎吹了一声哨,一只猴子从包里钻了出来,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
大郎给他两颗果子,笑着说:“今晚机灵些,看到贼叫得响些。”
猴子嘴里叼上一个,手里拿着一个,迅速地跳到骆驼背上,面朝着无尽的沙漠啃着甜果。
这只猴子是大郎从粟特人手里买来的,聪明机警,嗓门又大,一遇盗贼或危险,吱吱唧唧能叫上个半天,驼队里人少,防火防贼全靠这只猴子。
整理完行囊,初七终于能喘口气了,离开武威之后心境果然不一样,她再也不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眼下只想睡个好觉,明日继续赶路。
初七倚着阿财睡了,桑格和大郎睡在另一边,两人轮番值守,外加只猴子“看家护院”。
到了夜半时分,猴子吱吱唧唧大叫起来,惊恐地跳上跳下。初七一下子就醒了,提起抱在怀里的弓箭,拉起满弓,环顾四处。
天色如墨,火堆也不过照亮方寸之地,漆黑之中有马蹄声,也不知从来哪个方向而来。
桑格对此有经验,他静默片刻后往西南方向看去,“不是马队,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