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淡定了,收回手自个儿把水喝了,顺过气后轻问:“你为何问这个?”
“好奇呀,像你这样的年纪都应该有儿有女了吧,说不定……”初七眯起眼打量着,“说不定连孙子都有了。”
“孙子?我有这么显老?”谢惟低头看看自个儿的衣袍,又看看自个儿的手,左右张望,这店中竟然连面衣镜都没有。
他不禁郁闷。
初七忙道:“当然没说您老年纪大的意思,只是我在想你为何不娶妻生子……要不要替你说门亲事。”
后半句话,初七越说越轻,隐约还有点心虚,想想谢三郎是什么人物,还用得着她来说亲,更何况来此也没多久,她也不认识几个女子。
“你应该听萧慎说起过怜儿吧?”谢惟低声道,“婚期将近,她得病死了,而后也订过一门亲事,可还没成亲就撒手人寰,有个老道曾说是那些女子命没我硬,还有人说我身患怪疾,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就是取了那些女子的性命。”说到此处,他无奈地苦笑摇头,端起碗大喝一口酒,“他们说的都有道理,我也就不再害人性命了,至于生子……若生下的孩子与我一样的病症,整日饱受病痛,我情愿他别来这世间。”
他说得云淡轻风,可其中的痛仍被初七嗅到了,她见过谢惟病发的模样,明白何为生不如死,而这种痛别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替他承担半毫。
她心生怜意,缓缓地将酒添满,好声安慰道:“别担心,慧静天赋异禀,说不定能治好你的病症呢,到时你就能过上常人的日子了。”
“病好了还有毒呢,罢了,我不想耽误别人。”话落,他又抿了口酒,硬生生地把叹息压了下去,不愿让她知晓。
屋中莫明安静下来,就听到桑格的呼噜声时起时伏,跟打雷似的还挺有节奏感。
初七和谢惟相视一眼,笑了起来。
谢惟道:“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你早些歇息。”说着,他起身,恭敬地施一礼,“恭喜小七娘,祝开业大吉。”
“你这开业大吉说得也有晚吧。”初七笑着,一双明亮的眉眼弯成两道月牙儿。
谢惟望着她,眉眼间扬起欣慰的笑意,“没想到转眼间你就长大了,没有我你也能把做好。”
这话听来有种不舍的意味,初七心怦怦跳着,人也不自在,她转过身顾左右而言它,道:“让我送送你。”
初七边说边打开门,正好一缕凉风灌了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抱住胳膊往后退,此时,一件披风很合时宜地落到她肩头,替她挡住了些许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