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长长的廊道,初七来到了留雀堂,看外边极为精巧雅致不像个专门热闹的地方。她小心翼翼跨门而入,隔帘窥见诸多人影,最让她在意的是坐于主位的那人,身着一袭竹青色,如烟般朦胧。
初七挑起一角纱帘,看清那人是谢惟,他今日穿得也比以往精致,竹青色的袍上以金银双丝绣的竹叶纹,墨发高束成髻,配以碧玉雕琢的飞燕小发冠,真如不染俗尘的谦谦君子。
忽然,谢惟抬起头,看见了躲在帘后的她,初七一吓,有点害羞地把脸往帘中藏。
谢惟笑道:“躲起来作甚?等你半日了。”
话音刚落,众人转过头,目光齐刷刷地瞄准纱帘。初七脸微烫,她摸了又摸,待腮颊稍凉些方走进去,边走边戏谑道:“我在房中打扮了半日,怕你们笑我丑。”
初七穿着新裙有点扭捏,走路的步子小了不少,或许是在萧慎处学了两年,她的举止沉稳了许多,不再是毛里毛躁的黄毛丫头了。
初七向诸位施礼,一双大眼睛如两弯可爱的小月牙,谢阿囡看着她大大咧咧地笑着道:“初七学了几年倒像个女子了。”
从谢阿囡嘴里说出来的话,听来就很诚恳,不像李商开口就是阴阳怪气,初七已经在想他会说什么糟心话来,孰料李商半天都没开口。
初七转过头看去,李商目光直愣愣的,破天荒的安静,她不由轻笑起来。
李商如梦初醒,环顾四处后十分腼腆地笑道:“我还在想来的人是谁,没想是初七,还挺好看的。”
难得听李商说她好话,初七真有点不习惯,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抑或者另半句没说出来。
“女大十八变,总会越变越好看。”
宴中竟然有女人的声音,初七好奇地转过头,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丽奴儿从帘后现身,一身红裙艳得刺眼,飞天髻上缀满金玉珠碎,仿佛刚从壁画中走出来。
“丽姐姐!”初七欣喜万分,忙不迭地走过去携起她的手,“丽姐姐怎么也在这儿?”
丽奴儿以袖掩嘴,微笑道:“收到三郎飞信,我就过来了,没想一来就见到你,真是高兴。”
“我也高兴!”初七掰起手指头,凝神算了会儿,“咱们有三年未见了,丽姐姐还是如此惊艳。”
初七直白得让丽奴儿不好意思了,她引着初七坐下,而后居坐于谢惟右首,为他斟酒布菜,纤纤玉手美如白玉,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很久之前,初七希望能有丽奴儿的美貌,三年过去了,头发是长出来了,但她的手指头粗得像萝卜,人也不怎么白,依然和丽奴儿没法儿比,更何况丽奴儿与谢惟如此相称,两个人长得都像神仙,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不知怎么的,初七突然想起谢惟的“克妻”命格,他这个年纪照理娃儿都有三四个了,至今未婚配实在说不过去,身边有红颜知己也是挺正常的事。
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随着几杯酒下肚后就散去了,难道有回家的感觉,初七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以筷击酒盏唱起歌来,谢阿囡当仁不让,立马跳至宴中拍打着胸脯跳起舞,他身强力壮,肉拍起来啪啪作响,跳得又不美,还喜欢扯秦腔。
初七都快笑岔气了,连端着姿仪的丽奴儿都忍不住前俯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