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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柔裙摆长三丈,身后跟随着四名丫鬟托着前行。裙上绣着千只金线蝴蝶,发间九凤衔珠钗的凤尾垂落至腰间,每颗东珠几乎都有鸽卵大小。
宋世昌眯起眼睛打量女儿,目光在她颈间新换的祖母绿璎珞上停留片刻。“听说你前几日去了趟郡守府?”
“见过父亲!“宋婉柔盈盈下拜,鬓边的珍珠流苏晃动,留下一串银铃声响。“不过是替父亲试探一二。虽说吴郡守乃是岳州旧吏,却也是个墙头草。
李正我有意整顿岳州矿务,女儿想着,咱们宋家的铁矿.……”话到此处,她不再言语,指尖轻抚过腰间的羊脂玉香囊,香囊上用金线绣着的顾府徽记若隐若现,此物正是顾应痕最为宠爱的小妾所赠予。
宋世昌冷哼一声,推开怀中美人,抓起案上的夜光杯饮尽其中美酒。“国公早已说过,李正我若敢动紫萍铁矿,便是与整个梁东的士族为敌。他初来乍到,即便是岳山王,也得给我宋家几分脸面。”
“…….”宋婉柔轻叹一声,正欲开口,一浑身沾满矿砂的家仆快步而入。“老爷!三号矿洞塌方了!压死了好几十个劳工!”
庭院瞬间死寂,唯有戏台上的锣鼓声还在不合时宜地响着。
“你说什么?监工是干什么吃的?”宋世昌眉头一挑,显然有了几分怒意。
宋婉柔眼神微动,她莲步轻移,从袖中取出鲛绡帕子,慢条斯理的擦干净其父溅在衣襟上的酒渍。“父亲先莫急。李正我近日正严查私矿,不如让女儿出面,将这些贱民的尸身……”
“贱民的命也配让我宋家费心?”宋世昌突然起身,将夜光杯狠狠砸向戏台。
价值连城的古杯在戏子脚边炸开,吓得那些个旦角花容失色,纷纷跪倒在地。
“滚滚滚!都滚!”说着,宋世昌一脚踹开身边美姬。“去告诉矿上管事,把那些劳工尸体扔到乱葬岗,再去县郊抓些个流民充数!
国公爷的十万石军粮还等着铁矿出铁,耽误了工期,老爷我活扒了他们的皮!”
听闻此言,宋婉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抚过鬓边凤钗。“父亲,李正我此人素来标榜仁政,若知晓此事恐怕会借机发难,还是由女儿出面解决便好。”
“他敢?!”宋世昌袖袍一挥,露出的翡翠扳指在日光下璀璨夺目。“别忘了,你姑姑肚子里可怀着国公爷的种!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以为岳州是什么地方?是他刺史府说了算吗?
莫说李正我,就算那徐平在此,料他也不会与我宋家交恶。”言罢,他随手取出几张银票拍在桌案之上。“拿去郡守府,让吴惟义把屁股替咱们擦干净。”
“父亲慎言。”宋婉柔突然正色,当即将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见此脸色,院内丫鬟与一众歌姬纷纷捂住耳朵跪倒。
“都下去!”宋婉柔随手一挥,旋即俯身凑到宋世昌耳边。“女儿近日得了一副南安来的情药,名唤极乐引。
后日顾公子要来紫萍点账,若能……”
随着对方声音越来越低,宋世昌的脸色却渐渐由阴转晴。“除了你四妹,再去多准备几个美人。顾公子乃是国公府的嫡长子,若是能将你四妹纳入他府中,咱们便是亲上加亲。”
宋婉柔掀起裙摆缓缓倚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矿山的方向,嘴角笑意愈发深邃。“除了国公府,这徐平在岳州驻军数万,父亲不准备打点打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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