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尴尬着，里头姥姥正唤她，“怎么没动静了，到底跑了没跑？我那唱小寡妇的小哥儿来了没？”

大约是国夫人拿小寡妇做筏子，才将贵主给引了来见他的？宋忱自忖，这便微微一笑，向着贵主致礼，“贵主万安。”

雪浪继续面无表情，“我才不爱小寡妇。鳏夫和尚、道士尼姑什么的，我通通不喜欢……进去吧。”

宋忱点了点头，举步路过雪浪的身侧，往殿内而去。

雪浪一瞬转过了身，往里头瞧了瞧。

瞧宋忱同姥姥熟稔的样子，怕是同姥姥有了什么交易，她好奇心大起，悄悄往殿里头挪了一步，瞧了一时瞧不清晰，这便又往里头挪了一步，一步步的，最终挪到了姥姥的眼跟前儿。

姥姥正瞧着宋忱乐呵呵，那一双眉眼笑的弯弯，似乎看到了自家子侄一般，见雪浪来了，这便上下瞧了瞧这二人，只觉得十分的般配。

“从前你这孩子小的时候，来过下邑一回，惹得前后街的人家都来相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俊的小公子呢？尤其啊，这小公子还是咱们家的姑爷，姥姥这脸上啊，跟用被单布洗脸一样——好大的面子啊！”

宋忱并不擅长同人交际，此时知晓贵主在一侧坐着冷眼旁观，自是觉得要好好表现，这便微微一笑，在宫娥递来的椅上坐下，拿那双好看的眼眸望住了姥姥，眼神诚挚无辜。

“……孙儿去下邑时不过五六岁，记忆虽然模糊不少，但似乎还能想起来一些，您那老家的院中，是不是栽种了一株梨树？那时候孙儿年幼，只记得有一位眉眼温柔的婶婶，发髻上包着黛色的头巾，喊孙儿吃蜜三刀——那样温柔的语调、慈爱的眼神，便是孙儿的母亲，都及不上。”

姥姥听的眉开眼笑，雪浪在一旁匪夷所思地丢了一把南瓜子：这宋忱说什么呢？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姥姥却哎呀了一声，拍了拍宋忱的手，喜笑颜开。

“这孩子！给你蜜三刀的，就是姥姥我啊！怎么能是婶婶呢？没的把我喊年轻了！”果然不管多大的女孩子，都要哄着来，姥姥笑眯眯地回忆起往事来，“你那娘亲也是个好脾气的，那时候阿陨才三四岁，生的像个年画娃娃，可爱极了，又是将将会喊伯娘的年纪，你那娘亲就拿糖哄她喊娘亲，阿陨流着口水抱着你那娘亲直喊娘……跟个小傻子似的！”

雪浪目瞪口呆。

宋忱抬起眼睫，悄悄看了雪浪一眼，却也不过一霎的功夫，便收回了眼神，可红云却悄悄从他的耳朵尖一路红至面颊。

阿陨啊阿陨，她如今便生的玉雪可爱，小的时候怕是能可爱死人，心里装了眼前人，宋忱没来由地有些紧张，面上虽不显，可语音里却多了几分郑重。

“姥姥，那时候孙儿在彭城，也向您倾诉了一些心事，彼时孙儿并不知您的身份，那些心事丝毫不掺假，如今您在场，贵主也在场，蒙您不弃，还愿意当孙儿是自家孩子，孙儿便斗胆同您和贵主说几句真心话。”

姥姥自是记得那一夜年轻的将军说的那些话，叹了一口气。

“……那时候姥姥说挽回不了，不过是因着不知你是我家的姑爷，如今知道你是我家的姑爷，那自然是能挽回的。”

宋忱一怔，雪浪也是一怔。

“那时候你说什么了？”雪浪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