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起身回转,径自入了殿堂。
“大事未成,尚不能走。”
发财应下,随在宋忱身后进了殿中,又听了吩咐服侍宋忱沐浴更衣,待一切收拾齐整,却见宋忱着了一身素色的家常道袍,袍角翩跹地往殿外去了。
发财连忙追了出去,跟在后头一路小跑,仰着头问,“您这是去哪儿?”
月下漫行,令人神思放松,宋忱负手,嗓音清润,“侍寝。”
发财一怔,再反应过来时,宋忱已然大踏步而去了,他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追了上去。
这位爷听说还是北廷那边的大官,怎么对侍候人的事这么自然?他发财虽然缺了二两肉,可男人气概还是响当当,若是叫他这般理直气壮地说出侍寝这两个字,难免会面红耳赤,自觉丢人现眼。
更不提宋忱还让自己去说什么怀了骨肉的话……真是又烫嘴又丢脸。
发财暗自神伤,自觉莫名其妙跟了这位爷,未来自己的男儿气概也会日益渐少。
宋忱负手佯佯而行,月色照在他的肩头,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边儿。
恋爱里丢脸算什么呢?更何况这并不丢脸,第一次张口有点难,可第二次、第三次,便轻车熟路了。
他与她,从前他有婚约在身,应尽的责任一定做到,现如今他已认清自己的心,那便该将错过的追回来。
暂且将追回贵主的心比做一场攻城战,他在心里早就画好了一座沙盘,只要她给他一线缝隙,他便能攻城略地,攻占她心。
直男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一路送死似地往贵主居住的宫殿群而去,而那西安门前痴痴等着的万显荣听了发财使人传来的话,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大事未成,尚不能回……”
他悟了好一会儿,一时才一拍大腿,拉着将将赶来的郑来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大事,大事是什么事呢?那一定是如何收复南朝……”
他附在郑来友的耳朵边上窃窃私语,“步帅甘心以身伺虎,委身贵主——以步帅的美色,贵主一定会十分宠幸他,到时候,步帅和阿陨姑娘同在后宫,姐妹相称,再一起给贵主戴绿帽子,想想就很刺激……”
郑来友被他的胡说八道惊呆了,骂了一句让他别胡说,万显荣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发散了,连忙拉回了神思,“步帅这一入宫门深似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办成大事,他身边总要有个侍候的人吧?”
郑来友实在不耐烦听他胡说八道,退后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万哥既对步帅忠心,那便收拾收拾自割一刀入宫吧,否则别在这瞎叽歪。”
说罢转身便走,万显荣一下子跳起脚来,跟在他后头追上去:“我自然是忠心耿耿,诶?自割一刀,割哪儿?那如何下得去手,步帅在宫中,自然有人侍候,哪里还需要你我呢,回去吧……”
夜风带霜,烟水气氤氲,宋忱一路踩霜踏月,不过一刻便已到达贵主所居的宫殿群外。
这一日云叩京严防死守,亲自带人在殿外巡防,乍见宋忱一身白衣翩跹,气就不打一处来,把刀抽出三分,呵呵冷笑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