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娼妇,临死之前好教你知道我是谁。北廷平邑公主是也,我的身份和地位,是你这娼妇生生世世都无法企及的。”
这句话说完,她终于将这口郁气给发散了出去。
十岁之前,她还只是草莽之女,父亲虽领百万雄兵,可她仍羡慕那些帝京的千金小姐、闺阁贵女,可十岁之后,父亲称帝,她成了北廷第一贵女,这平邑公主的身份,是她最为坚实的盾牌,也是她所有自信的根基。
而这地上将死的小娼妇,以为勾搭上了忱哥哥便能鲤鱼跃龙门,却不知身为草芥,生死皆在她的手中。
姜陶将骄傲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可奇怪地是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笑了一笑,一点儿都没有艳羡她的意味。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有点怅然若失,只是慢慢地走了出去。
身后木屋子里传来一阵阵惨叫,听声音却像是董岩的声音,姜陶不以为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地回了城。
到达大四福巷时,四下已然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府里点了灯,倒是明亮一片,再往院落里走,却瞧见郑来友正在搬箱笼,她有些惶恐,扯住了郑来友问的急切。
“搬箱笼做什么,驸马呢?”
郑来友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姜陶提裙便往内室中跑,便见堂中有颀秀的身影负手而站,她心下一松,又有些心虚,慢慢儿地走上前去,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忱哥哥你没走,我好开心。”
她这温柔一抱,令宋忱心生抗拒,他拿开姜陶的手,回身看她,正色道:“我来南朝是为公干,后日便要觐见贵主,若是说项不成,便要兴兵,公主还是先行回去为好。”
姜陶的眼泪说来便来,呜咽着同他恳求,“哥哥,白日里我同你吵嘴,是我错了,你不要同我计较好不好?不要生气好不好?”
宋忱见自己方才那句话并没有得到回应,姜陶反而同他扯起了闲篇,只觉得头痛。
“白日之事已过,不需再提,今晚我便让郑来友送你出城,赶紧回京。”
姜陶摇着头说不,扑进了他的怀中,“哥哥这还是生我的气吗?我不回去我要同你一道。”
宋忱闭了闭眼,只觉得和她完全无法沟通,将她推开,好言相劝:“陛下待我如亲生子,我必会善待于你,你贸然前来,宫中怕是已掀轩然大波,若是再不回去,恐生变数。”
姜陶哭着说不行,试图再扑进他的怀中,“哥哥,那时候你父亲在平川失陷,皇父领了一千人,突破重重封锁,前去救援,以至于右腿受伤,到如今还是有些跛……我只求哥哥念着皇父对宋家的一片仁爱,能顾念着我些……”
她提起这些恩情,宋忱只觉得心神烦躁,可是愧疚之意却也油然而生。
父亲同陛下乃是发小,四十年的情谊,其中互相救助帮扶之事数不胜数,只是平川那一战,陛下因着救父亲,导致了如今的跛足,这件事一谈起来,父亲便有些难过和愧疚。
看着姜陶这一哭,他也觉得即便是对待姊妹,也不应如此强硬,这便和软了声音,好声道:“你也不必伤心,好生回帝京去。”
姜陶仰着头看他,眼神殷切,“哥哥回了京,会来迎娶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