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荒而逃,连马儿都不要了,雪浪在他的身后叫嚣,“……相公原来爱这种调调……好刺激啊。”她牵着马追上去,“相公别跑啊,你喜欢的姿势我都会。”
一直追进了大四福巷,眼见着宋忱进了宅子,雪浪这才停了脚步,敲开了隔壁的门,被芸娘等人迎了进去。
见了最是亲密之人,雪浪卸下心防,软绵绵地往芸娘身上一靠,全靠着她的力气一路进了内室。
待沐浴更衣,换了居家的蝉衣,雪浪才趴在床榻上小声地嘀咕。
“一个小小的桂花耳坠,竟然将我扎得好痛,若不是有气劲护体,怕是要扎出一个洞来。”她作势假哭了一两声,“好在颇有进展,我瞧他已然对我欲罢不能了,再有个三五天,大概就要邀请我共度良宵了。”
“贵主虽然号令群雄,可到底还是个小闺女,怎么说话总要这么直白呢?”芸娘在一旁熏衣,苦口婆心地同她说话。
雪浪却大而化之地摆摆手,“十三四岁就同兄弟们打天下,什么荤话没听过,我可装不来矜持。”
芸娘蹙眉,却也知道贵主的性子。
“贵主将今日的进展,原原本本地同我说一说罢?”她瞧见了贵主抗拒的表情,立时便板了脸,“不要同转转姑娘学那些本事,攻心方是最重要的一宗。”
雪浪歪在榻上,困的有些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将今夜之事一一道来,直听得芸娘一阵摇头,待听到贵主在春山居会账一事,顿觉不妥。
“姑娘不该去会帐。若那宋忱是个机敏之人,怕要瞧出来破绽。”她细细思量,一样一样说给她听,“贵主出现在他的身边本就离奇,接着又牵出了云都使,这些也都能圆过去,唯有这会帐一事,怕是败露的关窍。”
“鞑靼人凶蛮,侵占汉人天下五十余年,普罗女子都躲在家中不轻易出门走动,如今虽现世安稳,可能出门行走的女子,大多都是随着父兄相公出门,更遑论主动会账了。”
雪浪认真地想了一下,想不明白,窝在枕上嗡哝,“这么些年来,御下百万,哪一个不指着我吃饭?我使钱使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芸娘还想唠叨,雪浪已然困的眼皮子打架,嗡哝着要芸娘去睡,“随他去吧,我在他面前自称阿陨,他若有心自是能听出来,败露便败露,横竖我也没有真心……”
贵主的语音轻软,说到后来已然似呢喃,芸娘叹了一口气,为贵主掖了掖被,细声又自语了一句,“云都使从清凉山大营里把那三只鹩哥两只八哥给捞出来了,明儿大一清早送过来——这些禽材儿可怜哦,在大营里同一群丘八在一起,疯子似的,什么话都敢学,就没他们不敢说的!”
看着贵主猫咪似的睡相憨甜,芸娘这才在榻下的铺盖上卧下,心神不宁地睡了去。
芸娘猜测地不错,宋忱并非等闲之辈,早在同雪浪定下春山居之约时,郑来友便已同三两暗卫一同,打探周遭的布防,待到第二日的一大清早,候着步帅起身,便在厅中回事。
“昨夜,内秦淮河岸共有七处暗防,还有两位作了女装打扮,便在青杏馆的画船左近假意赏灯,那位云都使倒是现了真身,入了画船。这一切大体同隔壁仙女所说对得上,只是……”
自家步帅的一声轻咳,令郑来友果断地闭上了嘴。
“步帅,哪里不妥?”
哪里不妥?隔壁仙女这几个字大大的不妥。
只是这几个字从郑来友的口中说出来,无比的自然流畅,若是他特特指出来,会不会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