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数学A班出了一个第一,一个第三,教官拉着他们几个合了张影,阳光下,她站在周嘉成旁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她就这样,一点点地向周嘉成靠近,也一点点加深这种因靠近而带来的喜悦。
她和他参加同样的社团,报名同样的活动,总想着有一天他会弄不明白:沈苏希,怎么哪儿都有你?
然而事实上,不管她怎么提高自己的存在感,周嘉成却是从来没注意过她。她知道他忙,忙着参加各类竞赛,忙着帮老师做课题,一有空不是在篮球场就是在图书馆。她对他的行踪一清二楚,以至于连室友都经常笑她,把这些信息卖给学姐学妹,就能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只不过,她的第一桶金还没有赚到,这些信息却没了价值。那一年外院的文艺汇演上,主持人说完闭幕词刚准备下场,所有的灯光却全部熄灭,一时间,音乐响起,追光灯拢成一簇,照亮了最中间那道窈窕的身影。
玫瑰,烟火,还有简短而动人的告白。
周嘉成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台去,宣示了对外院院花的主权。
女主持的眼眶里有惊讶,激动,还有遮不住的喜悦,而沈苏希站在台下,心口却是一阵阵酸楚。
她想不通,为什么他都那么忙了,还有时间来谈恋爱。她更想不通,他对那个女生到底是喜欢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会这样大张旗鼓,准备了如此华而不实却又浪漫至极的求爱场面。
那一晚,室友们对那一幕意犹未尽,回到寝室还颇有兴致地讨论。一个说肥水流了外人田,数学系的女生都该反思反思,一个说自古才子配佳人,别人的故事羡慕羡慕也就算了。另一个则是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说这两人其实早就在一块了,就是因为都有事情忙才不至于整天黏着。要不然,就凭班长的条件,怎么可能快要毕业了还单身。
说到最后,其中一个问沈苏希,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班长低调就让你保守秘密?
她讷讷地应了,不想再听下去,洗了把脸出了寝室。
是他低调,也是她蠢。
离开寝室楼,她像是要寻求疏解似的,学着电视里那样,打的打到了酒吧街。她选了一家没那么闹腾的酒吧,掏空钱包,点了一杯昂贵的酒,凝视许久却又不敢喝,趴在吧台上听不远处的女人唱歌。
那是一首悲伤的情歌,曲调婉转,如泣如诉。唱到后来,有人不满意了,提议说换一首,那女歌手嗓音一听,把话筒关了,背着吉他当场就走。
沈苏希看愣了,那些客人也莫名其妙,直到老板出来缓和气氛,道歉说这姑娘新签的,刚失恋,脾气爆,别跟她一般见识。
沈苏希喝了口酒,呛得声音发颤。
原来这个世界上失恋的人不只自己一个,脾气爆的人失恋了,反而喜欢唱伤感的情歌。
所以人是不是都有两面,一面遭受伤害,另一面则学会疏解和自卫。
她把酒喝完,走出去时望着暗黑一片的夜空,无奈地想,她和那个女歌手到底是不同的——自己哪里来的失恋呢?不过是唱了好几年的独角戏,终于到了落幕的这一天。
。
沈苏希从梦里哭醒,怔怔地睁眼,先是看见一盏海豚形状的灯,再往下,是一个闹钟,指针指向四点,还没到天亮的时候。
她抽了张纸巾,拭去眼角的泪水,仿佛在擦流理台上的油渍。这让她感到恶心,于是很快地把那一层薄薄的感伤给抹灭了。她有些气愤,心想是不是连房间也有脾气,她不过是很久没过来睡,这床就让她做梦,还是无比真实的那种,像把回忆串成线,让她神经紧绷不得安稳。
她呆坐了几分钟,而后下床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