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回答来着?对了,他起先对她的□□不以为然,说她是没用心品,接连强调酒和酒的差别。之后发现这招不管用,便安慰她说慢慢来,得先喜欢上,培养兴趣,之后才能豁然开朗。只是,他这近乎苦口婆心的一对一指导,到了最后还是打了水漂——沈苏希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味觉迟钝得简直令人费解。
所以直到现在,沈苏希依旧只能从菜单上的数字入手来判断酒的品质。
想到这里,陆渭不由得一笑,在心里堆积了一天的那些杂绪像是笤帚下的灰尘,一下子被扫到几丈远。
沈苏希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走神了,以至于服务员进来布菜都没察觉。
直到服务员离开,她瞧见他眉眼间的缓和,忽然想到什么,连带着说话的语调也欢快起来:“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跟你去西餐厅时闹的笑话?”
陆渭这才回神,眉毛微扬,像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不过是吃一顿饭,我竟然紧张得连刀叉都拿不稳。”沈苏希想起往事,难免失笑,“我还记得第一回 是刀掉在了地上,第二回换成叉,那服务员过来帮我捡,我也正好弯腰,结果两个人的额头还撞到了一起。”
陆渭被她一提,脑海里闪过些片段,和她的具体内容相比,他的片段却是些可有可无的细节:比如那天晚上窗户上因下雨而显出的蜿蜒水痕,她穿的那条浅色纱裙,以及和服务员相撞之后那涨得比红酒还红的脸……
“当时多丢人啊。”沈苏希继续说,“那么多双眼睛看过来,我都不敢抬头。”
陆渭又嗯了一声,拿起酒杯,不防她伸手将杯子凑过来。
杯壁相触,响声短暂而清脆。
沈苏希就着杯沿喝了一口,接着说:“所以我那时就想啊,西餐厅有什么好的,东西不顶饿不说还贵得厉害,再说周围的人没有大声说话的,以至于我切块牛排发出点摩擦声都感觉破坏了氛围。”
“那是你自己的心理作用。”陆渭漫不经心地切着自己盘里的牛排,“就像现在,你说话的分贝并不低,但你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这说明我适应并且成长了。”
“不,这只能说明你自我催眠成功了。”
“什么催眠,我是……”
陆渭重新拿起酒杯,伸出食指在嘴边停了一下。
沈苏希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话说到一半又不甘心咽回肚子,只能腹诽这人怎么能把这动作做得如此娴熟而不容拒绝。
虽然她无法苟同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但她知道陆渭吃东西时不喜说话是真的,眼下见他开始凝神专心,而自己不便再开口,这才想起过来吃饭的目的之一,索性耐着性子打量起他的表情来。
陆渭对她这次乖乖听话表示诧异,但和她下午提出让自己请客比起来,这会儿的安静倒显得没那么古怪了。他继续解决面前的食物,偶尔抬眼,对上她一动不动的视线,难免觉得莫名其妙。
到了后来,他吃了个半饱却没了胃口,擦了擦嘴,忍不住问道:“你盯着我能吃饱?”
沈苏希直到他出声才惊觉被吸引得入了迷,快速掩藏好神色,却连反驳都变得小声:“我只想看看你对哪道菜比较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