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许迟却没有搭腔。
车内忽然静下来,即使什么也没有说,然而,一直闭口不提的过去,也还是在此刻被揭了起来。
祁许迟的心里永远隔着层层的锁链,越是从前的往事,越是想压在厚土之下,如果池砚不回来,她几乎可以当作从来没有认识过池砚。
可是池砚还是回来了。
她也从没问过他,为什么回来。
池砚垂着眸子,看着沉默的祁许迟,他忽然在想,大小姐之所以什么也不问,大约是觉得,就算自己突然离开她,她大约也能够接受。
不问过去,所以也没想过未来是个什么样。
因为她只要现在。
因为她还是不相信,他会永远陪着她。
永远太飘渺了。
她打开了一把锁,任自己沉溺在这场仓促的、不确定的、没有追溯的爱里,她像个瘾君子,只想要一点儿以后能够回想起来的记忆。
“许迟……”
池砚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突然笑了,语气有些无可奈何,“你应该从没想过我想娶你这件事。”
看着她僵硬又惊讶的反应,池砚慢慢收回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年你和我说分手,还说你就是那种人,永远捂不热,只是因为我近水楼台,又对你很好,你才同意和我在一起。”
说到往事,池砚的笑才渐渐带了一点很微妙的,叫做柔软的东西在里面。
“我其实不肯相信你说的话,我当时不信,现在也不信。”
他看向她,眸子里折射出一层奇异的微光,虔诚、滚烫。
“你说我和那些人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拿着爸妈的钱来献殷勤。”池砚勾着唇,笑了一下,“那会儿……说一点不气是假的,但后来想想,你说的也对,我确实什么也没有,所以同意了我爸让我去分公司的事。”
“我当时想着,拿池家来当聘礼……我原本想先哄好你才去那边,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只能先过去。”
池砚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才道:“我去的那天,飞机硬着陆,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出来,我醒了以后,联系过你,但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祁许迟忽地抬眼:“硬着陆……”
她发觉到自己嗓音里的沙哑,清了清嗓,问:“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有任何消息?我也没有收到过你的信息,在那之前我还……”
她突然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慌乱里清醒了过来,生硬地闭了嘴。
池砚却听懂了,他笑了一下,并没有揭穿她,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后来我还是没忍住,跑了回来,去找你的时候,看到你和一个……”
他一顿,嘴里似乎是转了好几个肮脏的词汇,才寻了一个稍微不那么脏的,“……野男人在一块。”
“我不是因为看到你身边有别人才回去,我喜欢你都喜欢得要疯了,只要你一句话,命都可以给你。”
他笑着,语气却有些无奈,“我当时只是在想,假如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了,那我还何必去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