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大伙儿来随礼,还是八年多前,赵老太太去世的时候。
赵家这位大小姐,是赵大官人头一个孩子。有人茶余饭后闲聊,说赵晋没有儿子命,那么盼后嗣,甚至找了一元大师批命买人,也只得这么个闺女。
今儿排场大得令人咂舌,那些个官宦人家得了嫡子,大抵也就这么个程度。
赵晋客客气气受了大伙儿的敬贺,后院安安被金凤抱在手里,家里出面招待女眷的是个旁支长辈。吉时快到了,福喜焦急地等在门外。
今儿大小姐抓周,给欹县陈家去了请帖,邀请陈柔一家也来观礼。不论有没有名分,陈柔都是安安的母亲,这种日子固然要来。可她忌讳颇多。
她是个外室,给安安的出身蒙了层阴影。又和赵晋如此,她怎么介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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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宾客陆续续散了,安安累坏了,抱着今儿抓的一只金元宝歪在炕上睡着了。
赵晋步入进来,挥手制止了乳母和侍婢们的行礼。
他走到炕前,从袖中取出一只锦袋,拆开来,是把足金长命锁璎珞,坠着小铃铛,他轻手轻脚地,把璎珞挂在安安的颈上。怕她睡觉硌着不舒服,想了想,又摘下来。
他爱护女儿的心,是这样小心翼翼,诸多在意。原来他不是不能体贴人,对着在意的人,他也是可以心细如发的。
金凤瞧着他背影,一阵鼻头泛酸。
这么个日子,他是盼着陈姑娘来的吧?
她没想到陈姑娘能坚持到这个地步。
那姑娘,瞧来温柔和软,其实她有脾气,也坚毅。
这样的人,不管多难的日子,都能咬牙挺过去。
柔儿是次日来的。
给安安新做了衣裳,还做了不少小孩子能吃的点心。
事先没知会金凤,在赵宅巷前匆匆见了面。柔儿没打算多耽搁,正午过来,趁着暖和,不至于叫孩子着了凉,预备瞧一眼就走。
可这个时间,不知赵晋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他被人扶下车,福喜蹲下来将他背着,一脸惶急地道:“快,请郎中!”
柔儿吓了一跳,赵晋闭着眼,高大的身躯蜷缩在福喜背上,脸如金纸,虚弱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