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按段大人所言去办罢。至于人选,本太子会再同父皇商量。”他淡淡说着,手指在折子的边缘划过,而后落在了一旁笔架上搁置的狼毫上。
段景此人倒也是个有眼色的,见戚星阑已有了怠倦之色,便赶忙告辞退下了。
“微臣领命,告退。”
戚星阑不曾抬眼,却是在宣纸上缓缓落笔两个字——段景。
于他看来,段景便是护送苒公主回北境的最佳人选。段景年纪轻轻便能胜任礼部侍郎之职不是没有道理,戚星阑也曾从父皇口中听得对这人的赞许。况且经过方才的试探,他亦是个细心谨慎体贴入微之人,便是更加合适了。
如此想来,便见潜策进了屋来禀报,“殿下,大公主方才过来了,现下正在太子妃娘娘那里。”
“长姐?”他不由得又拧了下眉头。但思及凤攸宁她们二人向来交好,便也未曾多想,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潜策,随我去趟承御宫。濯束,你去查一下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是。”潜策快步跟上了主子的步伐,潜策也答应着匆匆退下,身影随即消失在了东宫。
刚进承御宫,便听得女子哭泣的声音。戚星阑的脸色沉了沉,估摸着八成是五姐已经知晓了此事,不由得脚下生风,快步进了大殿。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徐公公进了殿内禀报。
戚晟听得儿子来,脸色总算是稍有缓和,“让他进来罢。”
戚月苒正跪在案前梨花带雨,转头见弟弟走了进来,赶忙过去拽他的衣角,“五弟,父皇平日最疼爱的便是你了,你快替我求求父皇!如今付彻已死,我是宁愿终生不再嫁也不想再回那个鬼地方了啊……你不知那些人有多可怕,他们是会将我生吞活剥了的!五弟……”
她哽咽着,那哭声听得人心碎。
在戚星阑印象中,他的这五位姐姐里,最安分乖巧的便是五姐戚月苒了,只是未能嫁得个好夫君,在北境日日受付彻的折磨。偏偏父皇又留着付家有用,不肯为女儿出头,戚月苒便是生生挨过了这么些年。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五姐哭得这般心碎。
“儿臣给父皇请安。”戚星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向朝着戚晟行了礼,这才扭过头来看戚月苒。
“五姐,先起身罢,父皇不会眼瞧着你羊入虎口的。”他极少同这些姐姐们接触,此刻更是有些手足无措,只堪堪的瞧着跪坐在地上的五姐如是道。
谁知戚月苒竟忽的笑了。她松开了拽着戚星阑的手,一双眼睛通红着看向正端坐在面前的那人,“呵……父皇当真会么?”
戚晟当了皇帝大半辈子,如今竟是被女儿这般嘲讽,不由得脸色都黑成了那砚台里的墨。
只是此事他确实亏欠戚月苒,当父亲的终究也还是心有不忍,便是没理她,转而看向戚星阑。
“你来可是为北境五驸马暴毙一事?”
“正是。”戚星阑沉声答道,“依儿臣所见,当务之急是要先安抚北境。”
听着戚月苒哭了半晌耳朵都快长茧子了,这会儿总算是有人说了些有用的话,老皇帝的心情也算是好了些。
他将手撑在腿上,微向前倾着身子,“何以见得?”
“北境归顺我大承不足五年,以付家为首的旧部反叛之心尚未清除,自与皇家联姻后才稍显安稳,但他们亦是对前去联姻的五公主心有不满,百般刁难。”戚星阑娓娓道来,“如今付家家主惨死,他们定会将此事归结于迟迟没回北境的五公主身上,故而无论五姐回不回北境,他们都是不会安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