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陈若霖都没有出现。
在不下雨的时候,长安每天还是坐在观潮厅前的月台上喝酒看海。
天冷了,圆圆给她准备了许多厚厚的坐垫铺在月台上,五彩斑斓的,倒给这肃杀的深秋平添了几抹颜色。
无人打扰的日子里,长安也想了很多。
她原本想带着圆圆红药他们逃去海外,但陈若霖杀子这件事让她意识到,她并不是一个强大完美道德高尚的人,她就是个有着诸多缺点的普通人,和上辈子一样。
去了海外,她如今拥有的权势地位乃至积累的人脉关系统统作废,而那里对圆圆她们来说不仅人生地不熟,语言还不通。普普通通的她,能够为她们这么多人的余生负责吗?
其实需要逃的从头至尾只有她长安一人罢了,至于圆圆和红药她们,只要有银子,他们可以消失于市井,安稳地去过自己的小老百姓日子的。
真正难以安置的,唯有陶夭和纪晴桐罢了。
自从李展死了,原先安排在夔州的眼线失去作用之后,她就一直追不上纪晴桐的步伐。刚在龙鸣山下埋下眼线,她被张君柏带去了丰城,刚在丰城找到了适合做眼线之人,她又被张君柏带离了丰城。路途遥远,传递消息又需要时间,所以她的消息总是滞后。
如今,也不知纪晴桐到底身在何处,情况如何了。
每每想到这些事便心情烦闷,酒也不能消愁。长安让人给她备了马,沿着上次陈若霖带她跑过的海岸边那条路跑。
毫不意外路上又看到了那位独自站在海崖上等待自己丈夫的老妇人。
长安纵马过去时并未停留,回来时却在海崖下停了下来。
她下了马,走到那老妇人身边。
六十多岁的年纪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真的很老了,老到足以使她鹤发鸡皮脊柱弯曲。
但她把自己收拾得很整洁,就连那雪白的发丝都用发油抿得一丝不乱。
她眺望着海面,目光坚定面色平静。
长安绕着她走了一圈,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开始用陈若霖的那套理论给这妇人洗脑:“听闻你丈夫失踪已有三十九年,你觉得他还活着吗?”
老妇人不回答,也没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