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渣爹娘?”话说到这份上,不想气氛尴尬,慕容泓只能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
什么是渣爹娘?长安觉得自己两辈子遇到的爹娘都很渣,但是这要怎么跟慕容泓形容?
“我觉得钟羡的爹娘很好,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会关注他的感情,但不会过分干涉甚至强迫他做选择,在人生大事上也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凌驾于他的意愿之上。做不到这些的,都是渣爹娘。”长安举例子做对比。
慕容泓闻言,陷入沉默。
长安陡然意识到,这也是个从小没爹娘的,他并没有足够的切身体验来支撑他做一个好爹,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如她一般,看别人家的爹娘是什么样的罢了。
一顿午膳潦草收尾。
下午长安想回东寓所,慕容泓不准,长安只得让吉祥去通知袁冬把今日收上来的相关资料都送到甘露殿来。于是到了晚间便出现了这样一幕——慕容泓在书桌后批复奏折,几尺之遥,长安将零散的纸条铺了一桌子,时而搦管操觚时而凝眉沉思。
两人都不出声,然相伴的感觉却是那般明显和强烈。
长安是个心机深的,心机深的人,疑心病自然也重,难以对旁人托付全然信任。所以她若想刺探一个府邸抑或一个人的消息,总是会派几拨互不相干的人从不同的角度分别去刺探,得回的消息十分零碎,但只要经过她梳理整合,就会发现比她派一拨人去刺探得来的更为全面,而且效率更高。最关键的是,如此一来即便下头人出了事,旁人能从他嘴里问出来的消息也是零碎不全的。
梳理整合这些零碎的消息以及从这些貌似不起眼的零碎消息中寻找蛛丝马迹挖掘更深的秘密,便是长安每日要完成的工作之一。
这是个细致而繁重的脑力活,长安需要心无旁骛。
慕容泓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安工作时候的模样,见她一会儿拿着一张纸条面色凝重地沉思,一会儿又似福至心灵般从满桌纸条中挑出几张来放到一起看,然后似克服了什么关隘般得意地微微一挑眉梢,提笔在册子上著写一番……
他近乎着迷地看着她清瘦隽秀的侧影,看着她浓密却并不上翘的睫毛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在那儿扑闪,看着她的鼻尖与下唇因肤质润泽而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微光,看她执笔的手细长白皙,每个指甲都修剪得圆润整齐。
凭心而言,眼前之人并非绝色,可他就是喜欢,无可比拟地喜欢。
只是想要两情相悦,怎么就这么难?
要扇两巴掌才能继续跟他相好,这怎么可以呢?旁的不说,若是让她扇了这两巴掌,以后他在她面前还有夫纲可言吗?
慕容泓十分郁闷。
这时长安伸手摸过桌角的茶杯,一看空的,又放了回去。
慕容泓不想让长福等人进来破坏他和长安单独相处的气氛,正好他茶盏还是满的,就起身端过去放到长安桌上,人也在长安身边坐下。
长安目不斜视,一边整理着纸条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陛下奏折都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