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一抬头发现长安看着他,转身就往东寓所外走去。
长安目光往郭晴林的房门与窗口扫视一圈,回身锁了门,慢悠悠地往甘露殿去了。
慕容泓刚好给爱鱼剪完指甲,见长安来了,对她招招手道:“过来。”
“陛下有何吩咐?”长安凑过去问。
“把手伸出来。”慕容泓道。
长安伸手。
慕容泓拈起她细细的指尖看了一眼,道:“指甲该剪了。”正好剪刀还未离手,直接就凑了过来。
长安:“……!”
缩回手,她道:“陛下,让奴才自己来吧。”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从她记事起就不曾有人为她剪过指甲,她可不想慕容泓以这种形式被她铭记于心。
慕容泓双手搭在膝上看着她。
想起自己与他的赌约,长安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赔笑道:“陛下,您真的不必这样……体贴入微的。”
“招架不住么?那不妨现在就认输?”慕容泓挑衅道。
长安:“……”她侧过脸,乖乖把手递了过去。
指尖被人轻轻捏住,指腹边缘传来金属的冰凉触感,力度却又轻柔得几乎让人发痒。
这感觉太奇怪了,长安心想。
慕容泓剪指甲的方式与长安不同,长安剪指甲喜欢一剪刀一剪刀地剪,一个指甲一般要三剪刀才能剪好。
慕容泓却是从开头一点一点往末尾剪,直到最后一下剪刀合拢,那圆弧形的指甲才会完整地掉下来。
剪到左手的尾指时,长安忍不住回过脸来看了他一眼。
十七岁的少年垂着长而密的睫毛神情专注,仿佛她指尖上栖息着蝴蝶一般,连气息都控制得舒缓匀长。
他坐在窗边,最后一缕霞光从遥远的宫墙那头洒过来,本是很鲜艳的颜色,落到他身上却不知为何变得淡雅了。
淡极始知花更艳。
看着此刻静坐在霞光余晖中给她剪指甲的慕容泓,长安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俄罗斯画家Sergueê Toutounov的田园风景画,不管用了多少鲜艳的色彩,不管画面如何斑斓多姿,传递给人的感觉,却永远是令人难忘的安静和美丽。
长安享受着此刻的安静和美丽,心底,却有一丝悔意悄悄冒出头来。
她不该与他打这个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