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笙很快就上来了,他敲了两下门。
傅清浅伸手一打开,他已经挤身进来,就是这短暂的两秒钟内林景笙已经伸手将她抱到怀里。
最鲁莽的一次,但是,也仅是用力的拥抱,就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林景笙的心脏在抽搐,天知道他有多心疼这个女人。他知道她是怎么赤脚从满地荆棘中走过来的,不是她太脆弱,而是历经的苦难太多。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一旦超过那个极限,再坚毅刚强的人,也能被瞬间土崩瓦解。
傅清浅就是,以前的每一天她都是坚强的,生活中的强者。但是,砝码就那么一直加,一直加,直到她干瘦的脊梁再承受不住,便应声断裂了。
宋楚的死是一计重创,现在,感情上的巨大失望,让她虽然被修复后,却仍旧脆弱敏感的神经,再一次碎裂了。
命运不该待她如此的。
傅清浅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她有些透不过气,抬手轻轻的推了推他:“景笙,怎么了?”
林景笙没有放开,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们在一起吧,我做你坚强的后盾,不管你病成什么样子,我都永远陪着你,不离不弃。我会陪你战胜病魔,这样你就不孤单,不害怕了,好不好?”
多么巨大的诱惑,性质虽然不比亚当和夏娃面前的那颗禁果。但是,一根救命稻草更能驱使人伸出手来紧紧握住。
傅清浅微微抬起双手,但是,不等缠上他的腰身又停了下来。
她低泣着说:“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诱惑力真的太大了,再有一次,我可能真的没办法拒绝。没错,我太孤单太无助了。我的生活甚至不能用安静来形容,而是死寂,死一般的沉寂。每天我醒过来,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只有我的喘息声,我甚至可以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还有无数个失眠的夜晚,真的太难熬了,我头疼欲裂,望着满室惨白的灯光,就觉得自己是被命运放逐了,要是有一只温暖的大手多好,他伸出手来牵着我的手,我可能就不会那样绝望了……”
傅清浅从他怀里退出来,抬起头来望着他又说:“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就算如此,你也不是我胡乱扑腾时,顺手抓来的浮木。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没道理拖别人一起下水。”
林景笙焦躁说:“谁说你是拖我下水?抑郁症并非不能治好,你之前那么严重,不是也都稳定住了?现在有抑郁倾向的人不计其数,但是,他们跟正常人无异,还是会有自己正常的生活,谁说就是一种拖累呢?”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清浅,我陪着你,你听医生的话,去医院接受集中治疗,不要怕,相信用不了几个月,你的病情就能彻底稳定。而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傅清浅拔开他的手说:“景笙,给我留一丝的尊严,即便病着,我也想体面一点儿,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奢求的了。而且,我也打算离开易城了。”
林景笙惊讶的眯起眼睛:“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想离开易城,离开了易城,你能到哪里去?”不行,现在她的这种状况哪里都不能去。
傅清浅让他到沙发上坐着,她去泡了一壶茶水端过来。
林景笙提醒她:“你就不要喝茶了,不然晚上更失眠了。”
傅清浅“嗯”了声,只给他倒了一杯。
林景笙迫不及待的追问她:“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要离开?”
傅清浅坐到沙发上说:“还是因为孤单啊,在这个城市里,除了你,没有我熟悉的人,也没有我能做的事。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看医生,就再没有其他的事了,我像个废人一样。每次出门,独自穿梭在人群里的时候,孤独都像洪水猛兽一样,肆意的在我的血液中流窜。所有跟我擦肩而过的人,他们都是有家可归的,只有我没有。而且,这里的天气我也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冷或热,都会加剧我情绪上的焦躁。所以,我想,还是得离开,这里不是我的长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