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戚依白道:“不知道下次出现是什么时候了,也许会快马加鞭,就来得早一些,也许去别的地方逛逛,最后来得晚一些……”
她在现实中都没和宁城这么解释过自己的行程,在梦里倒是说的仔细:“没见到我的话,就继续生活吧。”
“见到你呢?”宁城问。
“那就见到了呗。”戚依白道。
宁城感慨:“见到就很好了。”
“是呀,仙女可以为你而来,但是不会为你停留的。”戚依白开了个玩笑。
话音刚落,她就消失了。
想是印证了这一句话似的,留下宁城在原地发呆。
好久之后,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早知道就答应再拉勾一下了,一下子就不见了。”
自那之后,宁城更努力地修炼了。
他和其他的修士还不一样,他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出门历练的时候都是拿着自己的命在拼,修炼时也从来不走捷径,相当扎实,一步一个脚印。
他逐渐变成了同龄人中的领军人物,而且这个同龄人的范畴还在逐渐扩大。
到最后,整个修真界的年轻一辈里他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燕炀阁主都已经比不上他的锋芒了,他能做到的许多事情,燕炀阁内也就只有修为最高深莫测的大长老可以做到。
只有宁城自己知道,他努力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因为想要见到一个重要的人。
这个人很不经常出现,就算是出现了也就只有一小会儿的时间,但是她却在最重要的时候来了,像是神仙一样站在他的窗边,那一幕他一生都忘不掉。
哪怕是因为时间太久,记不清楚戚依白的长相和细节了,也能记起来那个时候的感受。
五岁的小宁城,也在那一天后曾经一笔一画地画下了自己见到的戚依白。
十四岁的少年宁城做了差不多的事情,但他这一回的画技更好了,笔下的戚依白更加贴近现实。
“再见一面就好了。”宁城看着自己的画:“……真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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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依白那边,根本不知道宁城等待了自己多少年。
她只知道眨眼的功夫自己就又来到了一个别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倒是和现在有点接近,是寿宴之后。
但这是一个完全没有戚依白的时间点。
戚依白跟随着指引有一次找到了宁城。这个时候的宁城已经在搜查的时候被抓了出来。
但他奋起反抗,所以又一次跑掉了,好不容易来到了一个农夫家里暂住,却不知道对方已经通知了修士们,很快就会有人来。
这段时间,再没有戚依白在中间帮忙的情况下,宁城的名声越来越差,直到后面已经彻底无法挽回了。
大家可能依旧是知道宁城不是凶手的,但也动摇了。
毕竟燕炀阁都能倒塌,宁城忽然之间心理变态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很让人震惊的事情吧。
宁城躲在房间里,他曾经救过这个农夫一命,所以才想到在这个时候躲在这里来。
这里可以说是炀城之中他最后的藏身之地。
戚依白想要提醒他农夫的事情的时候,却发现他一脸淡定地和几个手下吩咐了几句,叫他们接应他。
一瞬间。她有一种奇怪的想法生了出来。
对啊。
她之前一直觉得,宁城在那个没有他的过往里肯定是被害得很惨,却没有想到宁城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她不在身边就彻底丧失抵抗力了呢?
应该还是很强的才对,只不过他并不喜欢和戚依白这样借助悠悠众口,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实质性的证据。看他和下属们随便几句之间就把局势描绘得差不多了,戚依白就知道她心里有数。
所以没有特别提醒。
戚依白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这个梦也从最开始的体验变成了解密。
它到底是想要传递给戚依白什么样的信息呢?
戚依白思索着,暂时无法得出答案。
她还在想着的时候,受伤的宁城就忽然扫了过来。
那是像鹰一样的眼神,和十四岁或者是五岁的宁城不一样,没有谦和和守礼的温柔气度,而现实一把锋利的刀,直指着你的心脏。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宁城问。
戚依白想,十四岁的时候能记住五岁的事情,如今二十多却记不住十四岁的事儿了。
她也没有解释,只是走过去看了一下宁城的伤口:“疼不疼?”
宁城久久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之后,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对视着。
心境变了,人也就变了,宁城再也不是但是那个少年,无论高潮和低谷时都在燕炀阁内,他们还是第一次在燕炀阁外见面呢。
随后,他大概是怕自己再不说话戚依白就走了,才开口道:“还好。”
戚依白一听就知道他刚刚是在骗自己:“不是不记得我了吗?”
宁城顿了顿:“怎么会不记得。”
但语气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埋怨。
戚依白懂了:“你怪我。”
“没有。”
“怪我没有早点出现?”
“……”
戚依白把宁城说的有些无地自容了。
他低下头,好半天后才又挤出了一句话:“不是,不怪你。只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一时间不能确定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戚依白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找了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总结:“你就是怪我。”
宁城这回大概是调整好了心情,很认真地给自己辩解:“我绝对没有。”
戚依白判断:“你比之前话要少了。”
换一个人来说这个话,宁城都会觉得生气,如果你家里遭遇了这样的变故,你难道还能像是之前一样吗?
宁城之前把戚依白当成一个努力的目标,想法很纯粹。
但是到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肩负起了更加重要的责任,小时候的惊鸿两瞥,就这么被放在了脑后,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所以才会思考了一下。
戚依白其实也不是话特别多的人,只有在和宁城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多说。
她看宁城心事重重,索性把在现实里查出来的东西挑着捡着给梦里的宁城说了一遍。
张善和燕洲的关系没说,毕竟不知道这会儿的燕洲在哪儿呢。
但其他也多多少少得带到了,话毕还道:“怎么样?”
宁城很是惊喜,他最开始大意了,没有立刻转移自己,导致受了更重的伤现在恢复需要时间。
虽说戚依白的很多说法还需要进一步的求证,但他已经信了七八分。
因为戚依白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呀。
仙女知道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嘛?为了他而来的仙女帮助他不也是很正常的嘛?
宁城的脸上稍微轻松了一些。
戚依白则是伸手将他眉间的褶皱抚平:“知道了就去查查吧。”
“好。”宁城郑重其事地道,试图通过正派的声音来掩饰自己这一刻飞速的心跳。
之前两次见面他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个神出鬼没的朋友,一个倾诉对象。
但是现在似乎完全不一样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因为谁而心跳加速过,偏偏戚依白一个随意的举动就做到了。
宁城捂着心口:这是怎么了?
那些燕炀阁的爱恨情仇一瞬间被拉得很远,他的疲惫也像是被一阵春风吹过,不剩什么了。
他知道这会儿想到儿女情长不对,但手指都没忍住缩了一下。
“我会证明自己的清白的。”宁城像是宣誓着一样道。
戚依白觉得有点奇怪,提醒他:“我已经知道你是清白的了,准确来说,我一直知道。”
“证明清白,报完仇,我就去继续努力修炼。”宁城摇摇头:“我们拉过勾的,你忘了吗?我会再强一点的,迟早能突破成神,到时候就能随时看到你了吧。”
“……能的吧。”戚依白迟疑地道。
宁城嘴角微微上扬:“太好了。”
但是开心了没一会儿,他又把笑容压了下来。
“我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宁城垂眸。
戚依白习惯性地用自己常用的语气反问:“你不会是要自怨自艾吧?”
宁城看向她,女孩在房间里昏暗的烛光之下也显得无比灵动,微微蹙起的眉头像是在诉说着对他的控诉。
“不会。”宁城立刻回答道。
“这还差不多。”戚依白道:“这是一个挑战,很大的一个挑战,我知道你会难过,但你或许可以想一下,在另外一个时空也许有别人在等你。”
宁城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别人不重要,如果是你的话……我会很开心。”
戚依白纳闷了:“你是不是学会一个情话百科全书?怎么一套又一套的?”
说完之后,想想两人之间的关系:“而且你不觉得你说话有点太没界限感了吗?我们总共也就见过三面而已,今天之前,你还只是个小孩子呢。”
宁城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和戚依白现实里见到的宁城还是有些区别的,那个宁城在和戚依白的相处之中逐渐找回了自己曾经的样子,有狠辣也有温和,有锋芒也有善解人意。
但这里只能偶尔见到戚依白一面的宁城却不一样,他看起来有些阴郁,也不像是之前那样可以很快接上戚依白的话。
但他还是语气沉沉地道:“不是情话。”
“是实话,我知道。”戚依白试图鼓舞他:“巧了么这不是,在另一个时空里也是我和你。”
“你一直陪着我吗?”宁城抬起眸,目光灼灼。
戚依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便大胆道:“对,我一直陪着你……也不能算是陪着你?不如说是你一直赖着我。”
宁城盯着戚依白,好一会儿后他问:“如果我也赖着你的话,你能不能也留下来一直陪着我?”
他说着,缓缓勾住了戚依白的一根小拇指:“拜托了,我不想……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