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处的太后,放下手中茶盏,笑对皇儿道:“别‘哦哦啊啊’了,你这当爹的,教唤‘爹爹’,才是正经!”
皇帝闻言,张口欲教,又觉这是件相当神圣庄严之事,认真端整了神色,方凝望着怀中的孩子道:“晗儿,叫爹爹~爹~爹~”
他将声音拖得老长,教得十分认真耐心,然而怀中的晗儿,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吐泡泡。
“不急,慢慢教吧”,太后边笑看着边对阿蘅道,“多住些日子,等晗儿会唤‘爹爹’,再回家吧。”
皇帝正觉母后之言甚得他心,就见怀中的晗儿停止了吐泡泡,张着小嘴模仿唤道:“……爹……爹……”
听自己儿子喊爹,本该高兴才是,可这小子偏在这时候唤出声来,简直像在同他作对似的,这下皇帝真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他盼着母后再说些什么留住温蘅,可母后听晗儿这么快就学会唤“爹爹”了,喜上眉梢,哪儿顾得上别的,直夸晗儿聪慧,又将他这亲儿子拖出“鞭尸”:
“弘儿小时候学了好久呢,那时先帝也不常来哀家这里,什么‘爹’啊‘娘’啊,都是哀家教弘儿说,弘儿虽学会了,但却不知这‘爹爹’二字,该是唤谁,后来有次先帝过来,看见弘儿对着十来岁的赵东林唤‘爹’,脸都青了,把个赵东林吓得赶紧跪地‘哐哐’磕头……”
皇帝原本因母后在温蘅面前说他糗事,暗暗羞窘,双颊都有点发热,可偷眼悄见温蘅边听边轻轻笑着,眉眼柔雅,笑意清和,怔怔看了一会儿,自己面上的热意也似被之拂散,心也跟着安静了几分,眼看母后同温蘅一起笑看过来,忙收回偷瞧的目光,低下头去,好像一直在认真照顾晗儿,没有分心,边轻摇着手臂,边亲亲晗儿的眉心,悄声咕哝,“臭小子……”
咕哝着又偷偷轻说父子间的悄悄话,“臭小子,帮爹爹把你娘留下来好不好?……留下来,不要走了,爹爹不能没有你娘啊……”
太后不知皇帝在同晗儿咕哝什么,只是看着他们父子这般亲密,心中也很欢喜,她见天色将晚,留皇儿他们在千秋殿用晚膳,又派人去将嘉仪叫来,一家人围坐在膳桌前,共同进膳。
明灯辉照,佳肴满桌,太后在木兰的搀扶下落座,望着坐在身边的儿女儿媳,一个恍惚,好似见柔光萦拢中,淑音亦如从前侍坐在她身旁,正盈盈笑望着她,蓦地眼热,借低头饮茶掩饰过去,执箸笑道:“都动筷子吧,别叫菜凉了。”
容华公主手执玉箸,却无半点夹菜用膳的心思,自今年开春以来,母后说她又大了一岁、真该嫁人了,她就成日烦得不得了,嫁人嫁人,她怎么能嫁给温羡那个坏家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