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自然只是静望着她不说话,这样单方面地说话得不到回应,是温蘅这几日与父亲相处的常态,她忍下心中难受,含笑放下父亲的左手,握住他另一只手,低着头,慢慢为他修剪指甲,修着修着,忽听父亲轻轻唤了一声,“阿蘅……”
温蘅持剪的手一抖,差点伤着了父亲,她怔怔抬头,见父亲静静地望着她,又唤了一声:“阿蘅……”
温蘅愣了片刻,才如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双眸亦随即泛红,放下修甲的小剪,紧握着父亲的手,激动地连声道:“是,我是阿蘅……我是父亲的阿蘅!”
“阿蘅……”温父看着身前的年轻女子,轻轻问道,“你母亲去哪里了?我好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温蘅握着父亲的手一僵,勉强笑道:“……母亲……母亲回娘家了……姑姥姥病了,母亲回去看望她了……”
温父“哦”了一声,手抚着那方黑漆木匣道:“……病了……什么病呢?”
温蘅随口掰道:“……就风寒发热……姑姥姥年纪大了,风寒虽是小病,但对她老人家来说,挺受罪的,染上之后,一直低热不退,卧榻不起……父亲您知道的,姑姥姥与母亲感情很好,她病中总是念着母亲,母亲就回去照顾她了……”
温父抱着匣子、摇了摇头,“风寒可不是小病,不仅老人家受罪,小孩子也不一定受的住……”
他看着温蘅道:“你小的时候,有次高烧不退,请看了多少大夫、喂了多少药,始终都不见好,大夫都说已烧成喘症了,小孩子体弱受不住,没有办法了,你母亲不肯信,烧香拜佛为你祈福,没日没夜地守在你身边照顾,眼泪也不知流了多少……”
这事,温蘅没有半点印象,也从没听父母亲提过,她听着父亲的话,心中对母亲的思念之情愈发深浓,忍着泪意问道:“那后来,是如何治好的?”
“……后来……”
温父静如幽潭的双眸,现出缈如雾气的迷茫之色,好似他自己想不起来了,记忆混乱的很。
温蘅今日能与父亲说上这些话,能听父亲唤她一声“阿蘅”,心里已经很高兴了,她怕父亲想迷糊了,也不再追问,只让春纤拿了父亲爱吃的柑橘来,一瓣瓣地亲手剥给父亲吃,转移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