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懿扬着下巴觑他一眼,扭一扭身子,不着急起身,在他怀里调整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眼角瞥见外头灰暗的天色,想起来问起他用过膳没有。
他这人三餐从来不规律,合懿只要没同他在一起看着,回头总要问一句的。
封鞅先前倾着身子在棋局上落下一子,应了声嗯,又道:“今日上午母亲差人送了封信来,说想教我带你回宁园过年节,你觉得怎么样?”
合懿哪还用觉得怎么样,只一迭声答应的爽快,可答应完了好一会儿又有些犯难,“但除夕那天怕是不成呀,去年是因阿玦要在温泉宫陪父皇和母后,将原本的大宴推后了,可今年想必就是正日子举行,咱们俩肯定都是要露面的,只能初一再往宁园回去了,你先给婆母回信望她千万不要多心哦。”
话头攒到这儿,封鞅想起什么似得看了看她,思索了下才说:“皇上已下令取消了今年的夜宴,咱们等二十九号我休沐了就可以出发去宁园。”
大宴取消是个他意料之中的结果,从他得知皇后被禁栖梧宫时就猜到了,国之盛宴,没有皇后不出席的道理,只不过眼下被以荣王夭折的悲痛掩盖着,根本无人疑心其他。就连他,若不是当时合懿偶然问起来,也不会想到去深究其中关联。
而合懿就是那“无人”中的一个,她自然便是往表面看到的那边想,轻叹了口气,“玺儿没了,谁都不好受,算了,让阿玦静一静也好,等开年儿我再进宫去瞧瞧他。”
封鞅答应着,看她低垂着眸,想来是提起荣王勾起伤心事了,他拍一拍她胳膊,另起了个话头,问她今日前去仆射府赴宴玩得开不开心。
很贴心的语气,但其实他是完全理解不了一群女人围一圈儿喝茶聊家常这等乐趣的一个人,跟他说那些什么好玩的也是对牛弹琴。
合懿对他的脾性已经算一清二楚,也没打算真跟他聊女人间的闲话,寥寥回了句:“回回都是那么个样子,说说话消遣消遣罢了,算是开心的吧!”
只不过被他这么一提,她倒想起中书令那事了,忽然抬起脸试探着问:“今日席间我听说中书令被抄家的事了,世卿,我想问问你,中书令是真的与叛军有勾连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封鞅正落子的手臂几不可察的顿了下,“叛军”两个字如今对他来说像是藏在眼窝里的尖刺,稍稍显现一丁点儿都能把人扎得遍体不自在。
合懿倒没从他面上发现任何异常,手里捏起他一块衣袖缓缓搅弄,思量的语气,“我就是觉得中书令不像是那样的人,但偏偏又说是查到证据了,依你看那证据是真是假,还是说......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