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眼眶有些凹陷,下巴上有一圈胡渣,眼底青色明显,整个人都透出疲惫不堪的苦楚。
很丧。
也很绝望。
还有点苦楚过后的麻木。
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原本是希望能提供一点帮助的,因为凶手是个未成年,凶手的家长似乎也不太靠谱的样子,如果缺钱,她倒是能提供一些帮助,无偿的。
然而当她真的站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应该什么也帮不上。
对他们而言,对这个家庭而言,这是一个无法逆转的悲剧,钱什么也做不了。
真正要用到钱的地方,应该是医院底楼的走廊里,那些抽着烟面无表情的人们。
沈御慢慢地沉默了,她觉得这里很压抑。
即使从这里离开以后,她也觉得很压抑,压抑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生命这么得重要,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一点儿也不看重呢?
她想不懂这一点。
她就坐了下来,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想了半天。
想到天色都变了,乌云慢慢聚拢,蓦然一道惊雷不知道从哪里炸开。
沈御整个人僵硬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倾盆大雨了,淅淅沥沥的,她不怕冷也不怕这雨淋湿自己。
又是一道闪电,猛地劈开天空,用力到像是要把整座城市撕裂开。
沈御咬紧牙关,一动不动,身体小幅度地打着颤。
僵着手去摸索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她看了眼天,又环视一眼四周,正在找一条最近的路线到某个地方去躲雨,然而还没来得及思索,又是一道惊人的轰鸣声。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几秒,苍白着脸,慢慢睁开,小跑着到了一个超市里。
雨被隔绝在了外面,但源源不断的雷声却像是甩不掉的鬼魅,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
她蹲在了门口的边上,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才掏起手机,差点没拿稳掉地上了。
这么好一番折腾,她才拨出了顾远的号码。
只响了两秒,那边就接了。
“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低沉。
沈御吸了口气,声音颤抖着,“我害怕。”
那头静了一秒,随即是座椅被划开的声音,然后有窗户被拉开的声音,再接着,她从听筒里也听到了哗啦的雨声。
“我过去,你把位置发给我。”
沈御又抖着手定位,然后把头埋进膝盖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不再动弹,像是一个新鲜的雕塑。
顾远过来的时候,看到她小小一团地缩在角落里,脚步顿了顿,然后大步过去,一把将她捞起来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