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觑着周廷焱冰寒的脸色,看见他点头,才出去外间开方子,尤氏在一旁满腹心事,欲言又止,但想起顾澜的叮嘱,她还是没有多言。
周廷焱陪了顾澜一下午,她病中与平时不大相同,爱撒娇,粘人,甚至会流露出几分坏脾气来,他觉得新奇,愣是没挪动就着这样的姿势坐了两个时辰,直到顾澜翻了个身,后背对着他,他那衣袖终于是被她放下了。
尤氏端了一碗刚熬好的药过来,周廷焱顺手接过,把顾澜扶起来靠在床头,极有耐心的吹凉了一勺药准备喂她。
奈何顾澜从小是个药罐子,感受不到侯爷的体贴之情,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迷迷糊糊的就从周廷焱手里抢走药碗,咕噜咕噜几下就把一碗药都喝完了,等周廷焱接过来一看,只剩个碗底。
他摇头失笑:“你倒是乖得很。”
尤氏把碗接过去,问他是否要摆饭,周廷焱便说:“备点清淡的粥和小菜,让她吃了再睡。”
他在这耽搁了许久,还留着很多事没处理,看顾澜安稳下来,他就决定先回去,明早再来瞧瞧她。
周廷焱前脚刚走,顾澜就被尤氏叫醒了,她睁着一双迷离的大眼,伸手抹去眼角不受控制流出的泪,茫然问道:“奶娘,我又病了?”
尤氏心疼道:“你不听我的,在顾家哭了那半天,可不得病了。”
“侯爷刚走,太医也来过了。”
顾澜强打起精神,问:“你没说什么吧?”
尤氏摇头,顾澜这病有一半是常年装病服药所致,当年那大夫与宋家有些故交,教给顾澜这装病保命之法,每月要喝一剂他开的药,就能像久病之人一样身体虚弱,等停了药过了一年半载慢慢会好。
“不告诉侯爷能行吗?”尤氏还是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可顾澜似乎心里有顾虑,扶着床沿头重脚轻的起身,虚弱道:“再等等吧。”
顾澜这次的风寒虽然来势汹汹,但她吃了饭捂着厚被子睡一觉,第二日早上发了汗,也就好了许多,还有心情问起早上的饭食来。
她正与尤氏闲聊,腊月抱着个大食盒匆匆进来,急的放下食盒就过来跟她说:“姑娘,出事了,奴婢方才去厨房拿早饭,府里下人都在议论您替嫁之事,还说您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顾澜微微一怔,替嫁之事倒是好说,昨日回门那么惹人注目,别人知道了不稀奇,她的病只有顾家人和周廷焱知道,总不会是周廷焱亲自传的谣言吧。
正想着,彩珠跑进来,说:“姑娘,老夫人派葛嬷嬷来看您。”
顾澜心头微动,已是明白了大半。
十有八九是顾鸾怕她在侯府过得太好,给她找点事让她头疼,最好老夫人一怒之下赶走她这个病秧子,免得连累周廷焱沾上克妻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