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准——”顾帅抬起手,扶着身边人的肩膀站了起来。近日病痛令他看起来老了十几岁,但眼神依然凛凛,一开口,往日震慑仍在:“老葛,我们上个月还在一起喝过酒,是我病到脱骨还是你老眼昏花认不出人?”
蹲在城墙上藏起来的镇守官身子动了一下,却依然没有站起。
“你为了自己利益,我不怪你。”不等身边顾家兄弟反对,顾帅狠狠眨眨眼:“想我顾家奉圣上谕旨终生守卫天下第一关,若被谢芳宁一举冲破,我们也无颜面对圣上,自当以身殉国。”
说到这里,所有人惊呆倒吸一口气,纷纷前来阻止。
顾帅抬起手,示意大家噤声,眼神回望树林渐渐侵袭而来的树影,继续道:“我可以答应你,我们顾家军在城外为芮唐做最后一道防线,不死不归。”
“但是——”顾帅用尽力气大吼:“这里还有近百人的老弱妇孺,她们是你们兄弟的母亲,妻子,妹子,甚至孩子。且不说你们出门在外,也是希望芮唐这样照顾你们的家人。更重要的是老葛,倘若他日恢复平和,这边关的每一阵风,都是向圣上参奏你决定失策导致边塞百名难民死亡的声音!”
镇守官额头的汗水滑落下来。
“这么多年,你吃的亏还少吗?!等到真的尘埃落定,新仇旧恨,谁还记得当初战时的紧迫,全都是一击即中的参本!”
“顾帅,”正当顾帅扬着脖子,勉qiáng着颤抖无力的身子快要支撑不住时,镇守官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上。他的脸背着光看不清,冷冷道:“多谢顾帅提醒。”
说完,他咬牙愤恨,缓了半天:“那下官答应您的要求,开门放老弱妇孺进来。”
“顾帅——我不想死——”有顾家军jīng神已经紧绷了三天三夜,快要崩溃。此时发觉自己即将被芮唐国抛弃,大脑已经停止转动思考,只能下意识的反抗。
“孩子,”顾帅招招手,示意对方陪在自己身边,将他搂在怀里,喘着粗气道:“我知道,你们为了天下第一关,已经很英勇,做的很好了。怕死不丢人,来,你和我这个糟老头子一起,我陪着你。”
悲伤像是一种细菌,任何一个沾染上的,瞬间都是泪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