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没听着回答,眼睛里蓄满了泪,再次哽咽出声,“娘,吃馍馍,吃了,就不死了。”
声音带着难以言表的忧伤,沈芸诺扭头望着他,眼泪就这么不自主地流了下来,她想,这具身子的主人也没料到会死,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来得及交付,念此,心里的绝望消了大半,开口问他,“哪儿来的?”
听她说话,男孩终于抬起了眸子,指着外边夜色,声音诺诺的,“奶奶给的,娘,吃。”说着,颤抖地将馍喂到沈芸诺嘴边,眼含希冀。
沈芸诺摇摇头,努力扬起一个笑,“我不吃,你吃吧。”两岁的孩子没有大人照顾,沈芸诺不知晓他这三日怎么熬过来的,想着着三日遭遇,心底一阵怅然,这具主人和她一个名字,嫁的人是裴家老三裴征,去年,裴征服徭役去了,至今杳无音信,她身子弱,干活慢,裴家大嫂韩氏嫌弃她一人干活两张嘴吃饭,闹腾得厉害,奈何一直寻不到分家的借口,直到今年盛夏。
裴家院子里有一株黄果兰,每年夏季靠着去镇上卖花攒些钱,往年几百朵的花今年花骨朵都没见着,韩氏认为是她去年爬树摘花坏了树根,黄果兰娇气,火气重的人碰了来年便不开花了,韩氏自认为抓着她的小辫子,借着这个缘由存了分家的心思,更是在黄果兰树下对她大打出手,头磕在树下的石板上晕倒了过去,之后,睁开眼醒来的就成了她沈芸诺。
一样的名字,同一具身子,却是不同的人。
调转视线,沈芸诺努力地撑起身子,她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身子软得没有力气,韩氏打她的时候,她撞在树上,额头破了皮,一抽一抽的疼,脑子晕眩,她痛苦万分地捂着头,片刻缓过来了,伸手抱起小男孩,与他对视。
“小洛……”她记得她睁开眼的时候,小男孩趴在她身上,嘴里不断重复叫嚷的就是“小洛不要娘亲走”这句话了。
小洛手里将馍拽得紧紧的,生怕一不留神掉在地上,娘亲爱干净,掉在地上就不能吃了,举起手里的馍,坚持道,“娘吃,吃了就不死了。”固执的举起手里的馍,凑到沈芸诺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