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就是多年, 两个有着同样目的夫妻结合, 在远离了家乡的地方, 开始了自己崭新的生活。周瑶菁也算终于遂了自己的愿, 在这之后彻彻底底的与那个周家,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顺势远离、逐渐疏远, 直至形同陌路。

在这时的周瑶菁看来,远离那个周家养女的名号,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和身份, 进入一个全新的交际圈,开始崭新的生活,无疑是十分具有诱惑力的。哪怕这份生活暂时有点困难,但是为了夫妻共同的前途和荣耀,互相扶持往上,也是一种格外深厚的情谊了,也许这份感情会比所谓天注定的血脉亲情更为靠得住,周瑶菁想。

只是时日长了,经历的更多、也就明白更多。过往在周家时的那份憋屈似乎也变得无足轻重,周瑶菁偶尔想起来,甚至会觉得当初天塌地陷般的感觉是否只是一种错觉,又或者当初是她太年轻,将一切看得太重,以至于患得患失,最终与那份曾经紧紧握在手里的亲情,也有过机会一直拥有的宝贵亲情,失之交臂。

但这终究只是偶尔略感孤寂的周瑶菁,闲暇之时无聊状态下的一丝遐想,也只是遐想。因为,在当时尚且年幼的周瑶菁心理,那种人生颠覆、仿佛即将失去一切的茫然感月恐慌,始终是其心中不可磨灭的痛。

而现在这种自己能牢牢把握住自己一切的感觉,才是周瑶菁心中迫切渴望着的。周瑶菁想这才是适合她的生活,她且得享受着呢,

至于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无法去评判了,至少对于当时的周瑶菁来说,摆脱那个大牢笼是她梦寐以求的最大期望,她按照想自己的心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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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留在京城的周念夏也并不轻松,幻想中的有限生活全部泡汤。

显然,有着一个能干且有远大抱负的夫君,周念夏的生活就注定轻松不了。刚结婚时,这个夫婿因着还是读书人,到底讲究一个清高孤傲,也不怎么需要周念夏与外界过多的交际往来和迎合谄媚。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念夏原本十分稳定和悠闲的生活,也避免不了的被影响带偏。由孙举人到孙进士、再到官场的孙大人,夫君身份的一步步转变,随之带来的是他们对自身定位、以及身份担当的变化。

孙大人再不能如同往常一般,在书房一泡就是一整天、欣赏读书人那些深奥难懂的孤本珍籍,而是每日早起点卯、晚间方归,忙着朝堂里的那些事儿;同时,作为孙夫人的周念夏也不再同往常一般悠闲度日。

原先每日只在后宅赏赏花、聊聊天的周念夏,也不可避免的展开了内宅夫人的交际手段。今日不是东家赏花、就是西边诗会,不是南边喜宴、就是北方高升,总之,每日里忙个没玩,转得跟个陀螺一样,一刻也不得闲。

尤其随着孙大人官位的上升,周念夏也在公众场合更加的占据话语权和众人的眼光。于是自此之后,周念夏不止是需要频繁参加,而且要更加频繁的露面,到了后来自己也开始频繁举办各种名目的聚会。

这时候,周念夏感觉自己彻底成了一个社交人。每日里忙活的,都是丈夫官场上的那些事情,自己的时间寥寥无几。

周念夏很是不适应,虽然心里明白,这是时代下古代女子的必经之路,换句话,古代女人的人生价值就体现在对夫君的辅助上,是除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外的另一大职责、份内之事,相夫教子,女子的价值不外如是。这个时代没有哪一个女人敢公然违抗这种社会秩序下的规则,哪怕其中充满了歧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