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一向听她的话,她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妇人话音刚落,小姑娘就跪在了曲黛黛的面前。
曲黛黛尚来不及扶起她,便听得妇人一字一句,沉声道:“云锦,你记住,从今天开始,曲姑娘就是你的娘亲,这一辈子,你只有曲姑娘这一个娘亲,你要尊敬她,爱护她,绝不可生出异心。来,给你的娘亲磕个头。”
“云锦给黛黛娘亲磕头。”小姑娘含着眼泪,双手举起,贴在额头,掌心向下,深深地伏下身去,朝曲黛黛行了一个大礼。
“夫人,云锦,赶快起来。”曲黛黛连忙将母女二人从地上扶起。
妇人熬了两天,终是没有熬过去,于两日后的深夜撒手人寰。妇人去后,云锦趴在她的怀中,哭得伤心欲绝。
她呜呜咽咽哭了大半夜,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每哭一次,便抽一口气,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糊满泪水,口中不断呼着“娘亲”,就连八两这个大男人听了,也忍不住偷偷跟着抹了几滴眼泪。
曲黛黛抱着云锦,给她擦着泪水,好不容易等她哭累了,趴在她怀中深深睡了过去,赶紧叫人把定制的新衣给妇人换上,又叫八两去镇上订了一口上好的棺材。
下葬的那日,云锦跪在墓前,又大哭了一场。
别人家的小姑娘,这个年纪尚不知生死为何物,云锦就已经尝遍生死诀别的痛楚。曲黛黛心疼地抱着她,一点点将她眼角未干的泪痕拭去。
小姑娘早就哭得累了,双眼一片通红,趴在她怀中,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咪,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口,嗅着她身上的气息,睡得沉沉的。
曲黛黛抱着云锦坐进了马车,马车晃悠悠的,碾着崎岖不平的地面,朝着客栈驶去。
风从车窗灌进来,送来草木的清香。
才走了一会儿,云锦缓缓醒转过来,嗓音哽咽,低低地唤了一声:“黛黛娘亲。”
曲黛黛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声应道:“我在。”
“是不是以后,我都见不到娘亲了?”小姑娘委屈巴巴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曲黛黛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如实告诉她,过于残忍,骗她的话,她又从哪里给她变个娘亲出来。
“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娘亲了。”云锦从她怀中挣脱出来,看着她,乌黑透亮的一双眼睛无声的掉着眼泪。
曲黛黛擦着她脸上的泪痕,低声安慰道:“云锦和娘亲只是暂时的分别而已,百年以后,云锦就可以见到娘亲了。”
云锦一听到还能再见到娘亲,眼泪也不掉了,眨巴着泪眼问:“真的?黛黛娘亲不骗我?”
她聪慧早熟,可毕竟还是个孩子,不知道百年到底意味着什么,这百年的光阴又有多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