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讽刺,他突然被人从幻想中敲醒,时隔8年,终于不得不直面文筠已经离去的事实,痛入骨血之时,却还记得梦里的一幕幕。
譬如寒冬腊月,荀慕生来接他下班时挂在脸上的笑容、递到他手上的温热牛奶;
譬如在南方海疆,荀慕生搂着他亲吻时,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
譬如坦白身体的缺陷时,荀慕生眉宇间浓重的心痛,以及之后每一次亲密接触时的温柔抚慰;
再譬如,心动的心情。
他在梦里爱上的人,深爱着他深爱的人。
人们总是抱怨一觉醒来就将夜里的梦忘得精光,这何尝不是好事一桩?
迟玉想要忘记,可越是用力,记忆就越是清晰。
因为荀慕生,他已经“醒来”很多次了。
失去文筠的痛楚与爱上荀慕生的内疚不停撕扯着他,他想向周教授求助,可唯一能帮他的人却不在国内。
做梦的时候,他不知道清醒时的自己已经被逼到万仞悬崖边,他在梦里接受了荀慕生,以为自己从失去“迟玉”的无望人生中走出来了,却恰恰是这个与他十指相扣的男人,将他彻底打醒。
那个梦,他再也回不去了。
瞬息之间,他失去了所有。
文筠的沉香手链,原来是荀慕生送的。
原来荀慕生就是文筠时常说到的“小兄弟”。
文筠有时心细如发,有时却毫不敏感,连荀慕生的名字都忘了,大约不知道荀慕生念了他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