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了与天台峰最近的这处山头,他却不知不觉停下了,在意识到之前,他已经这里站了几个时辰。
他第一次见到长离的地方,就在这山头附近。
仅仅是相隔甚远的匆匆一瞥,他心中就长久地印下了那袭白衣,挥之不散。之后,他数次与长离相伴,可每次都和最初一样,隔着山海般遥远的距离,哪怕并肩而行时亦是如此。他们的喜乐悲怒并不相通,江临照甚至一度困惑,他心中那袭白衣到底算不算是长离。
与长离见面、交谈于他而言,与其说是想念,不如说是一桩未了的心事,事到如今,只消足尖轻轻一点,他就能站到那竹舍前,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慰?祝愿?或者索性吐露那缠绕在心头的淡淡情愫?
不管是什么,都好似无关紧要。
就在他兀自出神时,门开了,长离走了出来,她似乎花了一些时间才认出院中的是竹茂林,随后便微笑着向他问好。
她穿着柳黄色的长裙,眉心朱砂被一条浅浅的疤取代,眼中含笑,看起来柔柔的,似雾后胧月。没有哪一处能与曾经那袭白衣对上。
唯独眼眸深处那抹宁静,不曾改变。若那是一幅画,那抹宁静便是整幅画的神韵所在。
也许曾经所见正是一幅画,而她便是——三个字蓦地跃入脑海,江临照轻轻念了出来:“画中仙……”
他反复念着这三个字,似入了障,再抬眼,长离已经不见了。
她回了屋,也离开了画卷。
江临照突然笑了出来,复而向竹茂林行了一礼,随后轻轻一甩袖子,下一瞬,所立的枝头已空无一物。
钟明烛离开真武殿时,已是第三天黄昏,此行她除了传达长离的情况,还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风海楼。
败于四灵诛邪阵后,她花了很长时间钻研天一宗的阵术,并将所有的领悟绘在了一卷麂皮上,那卷麂皮被她藏在黑水岭宝库,恢复记忆后,她将刻在朱明帖中的云浮山地势和灵阵布局添入其中,从而掌握了云浮山全貌,再加上小镜湖下由真龙之骨所铸的阵眼,这卷麂皮俨然包纳了整个护山大阵。她将那卷麂皮交给风海楼,并仔细指出了其中最紧要的几处灵阵及其精要,这样一来,就算护山大阵有所损伤,风海楼也能自行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