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中,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起初,那声音好似来自很远的地方,含糊不清,渐渐得,那声音清晰起来,连因焦躁而轻颤的尾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睁开眼,昏黄的阳光落入眼底,她自喉间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低喃,接着就偏过头,避开那太过灼热的光线。下一瞬,阳光就被挡住了,她感受着紧紧拥着自己的体温,神智一点一点清醒。
“我……”她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正躺在钟明烛怀里,视线触及对方阴沉的视线,便下意识摇了摇头,“现在好了。”
钟明烛就将手自她眉心移开,沉着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长离试着运转灵力,发现没什么异常,才道:“我偶尔会头痛,以前就这样。”
“以前?”钟明烛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一直都这样?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是,记事以来就这样。”长离坐正,瞥了眼钟明烛几乎要喷火的眸子就迅速移开视线,“小师叔替我看过好几次,都没能治好,是天生的。”
所谓有得必有失,她身为剑灵之体,修行比他人容易数十倍,而这头痛之症,大概就是剑灵之体带来的缺失吧。
见钟明烛脸色丝毫不见缓和,她又道:“症状时轻时重,也摸不清发作时间,最初很频繁,后来就少了,元婴之后才发作了三五次,而且症状都很轻,我以为正在转好,就没有提过。”
其实那时候以她的性子,无论疼得多厉害都不会主动告诉钟明烛,不过如果钟明烛问起,她也不会刻意隐瞒。两人相处那么久,她却直到这时才坦白病症,只能说运气使然。只是她看出钟明烛此时心情恶劣,如果据实说不定就是火上浇油,就将没说的责任揽了下来。
钟明烛看着她,神情五味复杂,过了许久,她叹了口气道:“那时你没有提及也是理所当然。”
“我不是故意隐瞒。”长离轻声道,之后她抚上眉心,露出不解的神情,“原本我真的以为快好了,但是最近几次发作却都很厉害。”
“最近几次是哪几次?”钟明烛问。
“一次是在震泽竹舍,大概是千面偃闯入之前,一次是在黑水岭妖窟,受伤昏迷后,还有就是刚才。”长离一一向她道明。
“震泽……黑水岭……”钟明烛念道,眸光明暗不定,似在苦思。
她鲜少显出这般严肃的模样,长离印象中,钟明烛的模样总是极其鲜活,是喜是怒表现得都很明显,就算偶尔板起脸,也多是虚张声势,此时她却面无表情,无论是眼中还是唇角,都无半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彻骨的嗜血和残忍。
长离忽然想到钟明烛被妖兽所伤那次,那时候她的目光也是这般。
“阿烛……”她不禁按住钟明烛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从沉思中回过神,钟明烛对上长离的视线,先是有些困惑,之后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反手握住长离的手,安慰似的笑了笑,道:“没事。”她若有所思地看向长离的眉心,又道:“若有机会,再找竹先生替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