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烛在伞底下画了一朵小白花。
五片纯白的花瓣,花蕊是淡黄色的,在烟雨中悄然绽放。
“喜欢吗?”钟明烛轻声问道。
长离看着那朵简单几笔勾勒而出,却栩栩如生的野花,一时间,似有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掠过脑海,太多太多,她甚至无暇去辨识到底是什么,那些杂乱的颜色很快又重归平静,只留一簇小小的晨曦之火在心头微微颤动。
她点了点头,说:“喜欢。”
话音刚落,钟明烛忽地探过手来,衣袖轻轻扫过她的手背,就像是羽毛似的,长离一怔,却见钟明烛的手按住了她膝头的鱼竿往上一提,含笑的嗓音在极近处传来,携着丝丝缕缕热度:“上钩了。”
一尺多长的鲈鱼被扯出了水,在鱼竿那头蹦跳着。
已临近午时,正值春末夏初,正午的阳光已相当灼热,金灿灿的光线大片投在水面,晃眼得很。
钟明烛去处理那鲈鱼了,长离看着青瓷酒壶边缘的光晕,探手去触了触,酒壶上刻了符文,一直保持着冰凉。
“寒潭香……”她轻轻念出这酒的名字,迟疑了片刻,从储物戒中寻出一个稍大的器皿,凝出数块冰放入器皿,然后又将那酒壶放了进去。
也许这样会好一些,她这样思忖道。
放好没多久,钟明烛就捧着个盘子回来了,盘子与酒具一样是青瓷所制,时间太短,长离本以为她是回来取什么东西,却见她将盘子放下后就坐了下来,俨然是已经大功告成的模样。
长离瞥了眼那青瓷盘,发现那鱼肉还是生的。
头尾、鱼骨和鱼皮皆去除,鱼肉片成薄如蝉翼的薄片,肉色洁白几近透明,中心则沾染了些许红色,那是靠近鱼骨的红肌。盘中那三片卷成花苞状,其余则以花苞为中心片片摊开,稍有层叠,像是舒展的花瓣。整盘鱼片看起来就像是花似的,而底下的青瓷盘则是陪衬的绿叶。
当长离打量那盘鱼时,钟明烛又取了两个青瓷小碟出来,里面是调料一样的东西,已研成细末,呈现出金黄色。
难道要直接在这儿烹煮?长离不解,却见钟明烛将一个小碟和一双筷子放到了自己面前,又重新替两个杯子倒上酒——看到酒壶被放到了冰碗里,她“咦”了一声,飞快地瞧了长离一眼,而后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口中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