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上便是敞开的木排门,棋待诏已在里面等候,宣和帝过去坐下就能对弈。

宣和帝推开门。

穿着清一色素净白袍的棋待诏排排坐着,面前放棋秤和棋篓,对面的座位空置,总数有九个。这是宣和帝喜欢的下棋方式,他喜欢弈胜了第一个,立刻再弈第二个,再弈第三个,以此类推,直到输了为止。

宣和帝下棋时只看棋,从不看人。

他坐到了第一张蒲团上,执子对弈。

“赢了。不堪一击。”

宣和帝起身到第二座棋秤,不久之后。

“赢了。”

他再起身,到第三座棋秤。

“……”

时间慢慢过去,到了第六座棋秤。

宣和帝下棋时全神贯注,只是看着棋盘静默,耳边响起棋盘指出每一步棋的声音。

“‘通’,‘左’,‘灭’,‘阳’,‘奉’……”

这是四大景盘式记谱方法,可以明确棋子在棋秤上具体的位置,念出字便知道棋子落在哪儿,方便身后看不见棋秤的棋待诏在纸笔上复刻出棋盘,替宣和帝记录局势。

宣和帝敲着棋子,闲散不已。他正在进行一片进攻的态势,抬手刚要落子时,喉头突然滚出一个字:“嗯?”

棋局好像骤然被浓雾笼罩,变得混乱压抑,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往什么地方走。

“怎么会这样?”

宣和帝抓起了头发。这位棋待诏的棋风十分温和,没有攻击性,只是当他坦然地走着走着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片凶险至极的境地。

他完全看不清对方的布局,是如何在几步之内,将宽松的棋局突然压迫得窒息至极,无路可走,把他的棋子遏制得像被冰冷的手掐住脖颈,且在不断收紧,几乎要掐碎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