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鸿待要发作,只见谢瑾白眉眼微抬,似是此时才注意他,唇角漫不经心地弯起,“传话?敢问何捕快,传的是何人之话?”

“自是……”

那何鸿刚要心直口快地回答,自是传的严大当家的话,话已到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

像是何鸿这般踏在黑白两条道上的人,行事自是不是凭的一股子冲动。

这个当下,他并未忘记自己官差的身份。

一个吃朝廷俸禄的衙役,替一个山匪头子传话……

这事莫说传出去要遭人瞧不起,被吐唾沫,便是他自己也觉得不占理。

何泓倒自小混于市阱,鬼点子素来不少,当即灵机一动,“回谢大人,是那严虎派了人前来传话。只不过方才酒过三巡,小人正要前去如厕,恰好撞见那传话之人。未免那粗鄙之人唐突到大人,故而才冒然来到包厢,传话于大人。毕竟严虎在此地素有势力,得罪了他,日后恐麻烦不小。”

如此,既将自己同严虎寨关系匪浅这件事在新知县明前给遮掩了过去,言语之间,更是隐隐有威胁之意。

分明是在警告谢瑾白这位新任县令,若是不应邀前去,日后这县令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谢瑾白之前的几位县令,也曾在收到过严虎的邀请。

只不过那时严虎行事尚且未曾这般嚣张。

便是相请,也是私下悄摸地派人同县令联系,何曾有过这般大剌剌的,直接在洗尘宴上着人相请的。

这是要人拒绝好,还是应邀好?

要知道,先前有两位拒绝了严虎的县令可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任上。

死因不大相同。

一位是突发疾病去世,还有一位是酒后失足,跌落院子井中。

仵作尸检结果均两位县令均是死于意外。

两人并非相继死亡,因为期间有一位县令是年纪太大,赴任后没过多久便告老还乡了。

即便如此,也足够继任的扶风县令胆战心惊的了,都担心自己能不能平安离开此处。

总之,既两名县令都在任上出事之后,接下来的县令便再无人敢拒绝严虎这位于扶风县的地头蛇了。

郭嘉便是其中典型。

若不是严虎误杀其独子,郭嘉定然不会同那严虎闹翻,人也不会被扣在山上,反倒要谢瑾白这个继任县令去想办法将人赎回。

何鸿幸灾乐祸地睨着谢瑾白这位新县令。

官场中人消息素来发达,这位谢大人定然也听说了此前几位县令的事情。

他倒要看看,这位新县令会如何应对。

众人亦是面露担忧之色。

严虎此番差遣何鸿直接在洗尘宴上便邀请谢县令前去一聚,摆明了存心刁难,这可如何是好?

何鸿满心以为会在这位新县令的脸上瞧见慌张或者惧怕神色,未曾想,谢瑾白却是点了点头,淡声道,“如此,便有劳何捕头转告那传话的人,就说实在不巧,扶风县衙文武县吏今日为本县令接风洗尘,本县抽不得空。”

这便是变相的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