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红粥比他想象的更加难缠,更加可怕。
这些计划之中,都没有李春耕的影子,毕竟这么一个小孩,路过的时候随手也就捏死了。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性命,此时便捏在李春耕手上。
“这个毒有些难办啊。”方红粥蹲在夜莺身边,琢磨道。
李春耕走过来,他拿着一块土黄色的根茎,捏开夜莺的下巴,塞了进去。
方红粥微微后仰,问道:“这是什么?”
“我新种出来的一种药物,也许会有用。”李春耕盘腿坐下,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紧紧地盯着夜莺。
自从那次从幻境中出来后,他对植物的理解更一步深入了,不仅是如何种植,还包括它们的作用和习性,有时候甚至会有天地灵植皆我生我养的感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脉动。
“这么吃不会死吗?”方红粥谨慎地问。
“不会。”
李春耕能看到夜莺身上那条绿色的线,虽然纤细虚弱,但延绵不绝,他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但是……”
方红粥话音未落,夜莺的脸色便开始急剧变红,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泛白,似乎喉咙有什么东西,他双手死死地开始抓挠喉咙,指甲缝中全是自己的血肉。他的嘴里,也冒出来了几条古怪的虫子。
与此同时,他体内绿色的丝线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越来越细。
李春耕面无表情地把手按在他的额头上,默念长春诀,夜莺便很快地平静了下来。
然后他顺手把那些虫子碾死了。
“看来这个药不行。”李春耕有些遗憾地站起来,说:“我再想想办法吧。”
方红粥:“……辛苦你了。”
他忽然觉得小月有点可怜。
夜莺在李春耕的救治下,醒醒睡睡,勉强提着一口气,艰难地活下来了。
他灵力被封,脑子也被毒药破坏得混沌不清,经常做很长时间的梦。
最多的是梦到自己刚刚到七星岛的那段日子。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或者没有下雪,只是太冷了,他缩在墙角,面前摆了一个碗,碗里只有一堆垃圾。瘦骨嶙峋的四肢被埋在雪里,刚才有一些孩子想要堆雪人,便将雪全都堆到了他的身上。
夜莺——那时候他还不叫夜莺,他没有名字,被其他人叫做杂种,有一户人收养了他,只给他一些水喝,然后便扔到墙角去卖饭。
他是整个小镇中最受人喜欢的人。
不论任何人,都可以上来踢他两脚,或者戏耍一下,以发泄自己的怒气,维持一天的好心情。众人最乐于看到的就是给他喂垃圾吃,反正他什么都吃,也从不发火。
那些心地善良的人,便真心地想着他什么时候去死。
再也不受这人间的苦难。
那一天的雪——对了,那天确实没有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