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意识游离间隐约听得人怒吼,挣扎的想要睁开眼皮,可觉得上面有力道强压着,重若万钧,压根抬不起分毫来。
整个人也愈发的往下滑,便是此刻意识不清,她亦知段不能容她继续滑下,手指无意识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攥着缰绳,和鬃毛。
宋毅眼见她就要从疾速奔驰的马背上摔下,当即又怒又急,想也没想的猛一朝前探身,一把将那失控骏马的尾巴死死攥了住。
马匹的速度有片刻的滞缓,可毕竟惯性在那,接下来的几个瞬间还是一往无前的冲上了前去。
而前面,再跃一步就会踏入奔腾不息的河水中。
宋毅这才猛然意识到此地为何处。
来不及惊怒,亦来不及猜测她为何对此河有如此深的执念,他用力攥着马尾想要进一步拖住马匹的速度,可已然来不及了。
骏马纵身一跃,噗通一声巨响后,水浪四溅。
而那伏在马背上本就摇摇欲坠的人,这一刻再也支撑不住的被摔入了河里,顷刻就湮没在翻滚的水浪中。
宋毅只来得及捕捉到那抹浓烈的红色。
苏倾在堕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感受到不断灌入口鼻的沁凉河水,心下欣慰之间,浑身奋力提着的那股劲便陡然松懈了下来。
到底还是让她坚持到了这里,而不是横死在那片令她压抑沉闷的土地上,如此,足矣。
她便安然闭了眼,任自己的意识沉于黑暗之中。
福禄带着人匆匆赶来河岸时,正见他们大人抱着人从河里走出。没敢细看大人怀里之人模样,只余光瞥见那人半垂着胳膊在外,没声没息的,也不知是死是活。不过但瞧那胸口插着那箭,他大概觉得,这多半是活不成了。
宋毅大步上了岸,边疾走边大声问道:“村里可有郎中?”
福禄赶忙跟上去:“有个野郎中,医术比不得医馆坐堂的正经大夫。”
宋毅抱人上马:“带路,快!”
福禄知道是指野郎中的住所,赶忙应了声后,牵过马就快马加鞭的在前面带路。
来不及擦拭自头顶淌落在脸上的水珠,宋毅一手抱人,一手扬鞭,大喝:“驾!”
苏倾以为意识堕入黑暗的那刻,便意味着她生命的结束,可没想到,这一会她却隐约听到了些呼唤声。
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慢慢的,这股声音开始向她走近。
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清晰,那入耳的声音如此熟悉,熟悉的让她忍不住陡然睁开了双目。
然后苏倾就泥胎雕塑般的怔在当处。
对面人那张俊逸的面庞迅速浮起激动之色。他急促的呼吸着,嘴唇不断颤抖,盯着她不错眼珠的看着,眸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